夏博文其实一直都在林溪的世界里,他们是同伴同学,初中排位子说是按照身高从高到矮排,但实际上老师总还是会把安静的人放在视线可及的范围,把喜欢讲话的、睡觉的放在靠后的位子,这样子上课的时候也会舒心一点,点人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会方便一点,想要人回答的时候点前面的同学,故意警告的时候点后面的同学,杀鸡儆猴,只要让后排的一个人回答,答不出来就站着,也顺便提醒了他身边的同学,不要得寸进尺。
林溪因为个子不高,老师把她排到前面,课堂可谓是无氛围可言,老师讲的时候她也开始吧啦吧啦,不讲的时候她还在那里讲话,后来老师忍无可忍就把林溪排在了靠后的位子,身高不够,椅子来凑,因为她成绩还不错,为了防止林溪看不见黑板,班主任是特异找了一个特别高的凳子给她。而那个时候,她的同桌就是夏博文。
“安澜,你怎么在这里啊,班主任找你呢!”一个女生的出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安澜与我对视一眼,示意要走。我点了点头。故事再一次因为现在的某种因素打断,翻开了一页,就还想要继续看下去。我望着安澜离开的身影,她跟那个女生说说笑笑,又变成了高中的安澜,可我还是看到了笑容背后的孤寂,那一份跟林溪一样的孤寂。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我打算和严明一起去看看林溪。我来到医院,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你在想什么!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毕竟对医院熟悉并不是什么好事,来到这不是有病,就是即将被确诊有病。
“您好,我找林溪,她在哪一个病房?”
“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没有权利告诉你。不好意思。”接待处的姐姐回答道。
这个男生皮肤很白,眼睛像两个颗大葡萄,带着一副黑色的细边框眼镜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上面有一些彩色颜料,下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工装裤配上一双Dr.Martens的马丁靴,他站在前台无所适从,用手捂住了额头。
“你找林溪?”严明上前询问。
“你们是。。。。。”他猛地一抬头,正好对上我们的视线,再一次,我再一次地感觉到了他有和林溪一样的气息,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眼前这个男生就是我之前从安澜口中得知的人——夏博文。
“我们是林溪的高中朋友,你是夏博文对吗?”
我们带着他来到了林溪的病房,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好像是因为这个世界给予她了太多的恶意,她不愿意再睁开心灵的窗户再去看这个世界,她比我上次来看的时候还要得虚弱,她的每一次呼吸,身体的轻微起伏才让我感觉到她微弱地存在在这个世间。纤细的手臂上插着针头,枕头上面连接着一个大玻璃瓶,里面装着什么药物我不清楚,一滴一滴的,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一瓶。光是看着,就让人绝望。
我把水果篮安顿在她床边的柜子上,找了个凳子坐在她的病床边上,跟上次住院的情形一样,最豪华的病房,医生最周到的照顾和治疗,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林溪和护士,林溪的母亲依旧没有踪迹。我小心翼翼地握着林溪的手,温度总是由温度高的流向温度低的,我感觉自己手上的温度正在向她转移。
过了一会,她缓缓了睁开了双眼,对上我的眼睛的时候,勉强地挤出了一点点的笑容,严格来说可能就是嘴角动了一下,她的嘴唇很白,几乎要跟皮肤一个颜色。她,真的很不舒服吧。
“林溪。”她闻声看去,当她看到声音来自夏博文的时候,狠狠地拉住的衣袖好让自己坐起来,她直勾勾地盯着夏博文,眼睛瞪得硕大,就像是两个充了血的灯泡。她猛地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把枕头甩到了夏文博的身上,但因为力气太小,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她的身体在颤抖,最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
“滚!我不想看到你!”
平日,她的声音像是怕吵到别人那样,轻微、短促,今日的分贝,几乎让我的脑壳“轰”了一下,当我缓过神来,赶忙摁了床头的按钮呼唤医生,我一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用眼神示意严明把夏文博带出去。当他俩关上了病房门时,林溪一把抱住了我,非常用力地用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她很害怕,很害怕。我起初以为顾霖帆的死是让她害怕的原因,绝望,是会传染的。她亲眼目睹了一个少年的自杀,从高高的楼层上一跃而下,我想她也会不自主地从趴在高处往下望,看到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副场景,那一副场景时不时就跟连环画一样,在脑海里自动播放。
如果死人可怕,那么眼前的夏博文又是回忆的哪一部分?
“严明,你先回去吧。”天色渐渐晚了,严明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都是他妈妈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他嘱咐我照顾好林溪,便匆匆离开了医院。我想,他也好奇这一场无厘头的剧情背后的故事,只是这故事太长、太乱,作为外人,除了等待当事人的解释,我们无从下手。他与我不同,他喜欢的是他认识的林溪,对于他来说,林溪的过去并不重要,过去的一切都是定局,未来才是有机会改写的。
送走严明回到病房,林溪开始吃我洗的小番茄,她恢复了平静,唯有哭过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跟个小白兔似的。”我打趣道,想要缓解一点紧张的氛围,我坐在她的身边拿起果篮里的一个橘子开始剥。我告诉她自己找了安澜的事情,也把安澜告诉我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叙事者,我讲得磕磕碰碰,讲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很多话说重了。林溪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好奇我们的过去。
“一个人总是心里藏着事,藏得越久,就像那体内的毒药一样,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林溪,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你开心。”
安澜谈及的变故,就是顾霖帆离开的那段时间,夏博文和林溪在一起了。对于顾霖帆,林溪只能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很称职的男朋友,会在所有的节日里送上祝福和礼物,会在每一天早上绕路等林溪一起上学,中午一起吃饭,中午只要有糖醋里脊他的餐盘里也会有,因为林溪爱吃,这样子两个人就会有两份,他从不吃,都是林溪在吃,他是一个好听众,仔细听完林溪讲话,在过程中还会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甚至每一个林溪无意间说过的话,顾霖帆都记得,她说她想吃糖葫芦,中午他顶着被抓包的风险来到学校后面买,她说她喝奶茶只喝三分甜不喜欢吃布丁,喜欢喝奶绿和百香果乌龙三兄弟,所以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林溪的都是她喜欢的口味,运动会他会坐到她的班级方阵里帮她撑伞,林溪喜欢照相,顾霖帆拿着比赛奖金给林溪买了一台相机,还去学了怎么照相,只是为了让林溪开心。
“他是一个好人,可问题是,我本来喜欢他就是因为安澜,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好,看对方哪里都是闪光点,可当脑子一清醒,时间一久,问题就产生了。他对我很好,简直具备标准男友的一切,可是有些时候,我就会感觉,他像是这段感情里的附庸,对于他一切,我只能停留在表面。我想进去,可是他不开门。每一次吵架我们都选择了默不吭声,每一次和好我们又同样只字不提之前的吵架。他会道歉,但从不认错。”
“那夏博文呢?”
夏博文是一个艺术生,擅长画画和摄影。当年,林溪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开始只是因为臭味相投,林溪喜欢照相,夏博文又会拍照,经常在一起拍照,研究摄影,后来机缘巧合老师又把林溪安排成了他的同桌,两个人更是经常一起厮混,自习课偷偷看电视剧,他们都喜欢吃小番茄,都喜欢看推理小说,太多的兴趣爱好的重合加上时间的粘合,两个人坐在一起不讲话通过动作也能猜到对方说什么。那个时候,他林溪最好的朋友,但同时也是顾霖帆最讨厌的人。
顾霖帆参加比赛的时候,林溪身边的人是夏博文,他完美地替代了顾霖帆的存在,陪她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放学,甚至他还能做顾霖帆做不到的事情,比如一起逃课,一起挨骂,一起记过,但依旧像一个没事人。
“我就是变心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以前我觉得感情出现了裂痕,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惊天地 泣鬼神的变故,现在看来人心才是最大的变故,生活里的碎片往往才是划出裂痕的罪魁祸首,我们不经意少的那么一句对不起,没关系,后来想来,原来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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