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我们面对面的争吵就只有一次。”
初中时候的林溪在外人看来是光彩四射的星星,敢做自己,就像一颗肆意生长的野草,没有什么能够让它改变自己的生长方向,除非,她愿意。可实际上她也不过是一个纸老虎,虚张声势装作自己什么都不害怕,掩饰的不过是自己内心的懦弱和无助。对于越是熟悉的人,她就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想法,越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脾性。和顾霖帆在一起时间久了,林溪总是会在小事上挑剔,早餐有点凉了,她要抱怨几句,顾霖帆叫她不要总是逃课,她没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这一些只不过是小摩擦,林溪虽然不开心,偶尔闹一下变扭,他一道歉,俩个人就跟没事人一样好得不得了。
唯独每每涉及到夏文博的事情,都是一个大炸弹。
“林溪,我不喜欢你跟夏文博玩。”第一次,顾霖帆沉着一张脸,严肃地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道。
林溪表面答应,背地却阳奉阴违,一次次地目睹和听说,顾霖帆终于忍不住了。放学时,他一把拽过还在跟夏博文讲话的林溪,并狠狠地瞪了一眼夏博文,说道,
“请你离她远一点。”
“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她不满地看着他,或许是她在顾霖帆面前任性惯了,总觉得他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或者说,是对自己没有脾气的人。她甩开顾霖帆的手准备离开,却被他一手又拽了回来。
“他说,他不喜欢夏博文,他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明明答应地好好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他回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拉着我的手劲轻了很多,更像是挽留的样子,他在卑微地乞求着林溪不要离开,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希望得到大人的安慰那样。可正是这副样子,让林溪的心‘咯噔’一声,她如果是一个幸福成长、有人疼有人爱的孩子,她自然有很多的爱愿意去分享给别人,可是她不是,她自己也是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她没有多余的爱去分享,更准确地来说她已经承担了自己的悲哀,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拯救别人。她不能够,也不想。
曾经,她以为这个男孩稳重、成熟,能够撑起一个避风港,让脆弱的自己有一个坚实的避风港,以为顾霖帆是自己的救赎,但当她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时,她意识到自己错了,如果说夏文博是跟自己装出来的不羁相似,那么顾霖帆现在就是和自己的脆弱同出一辙。前者能让自己更加相信那个伪装的自己是真实的,自欺欺人也好,她不在乎;那么后者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撕掉了保护膜,瑟瑟发抖,却无处取暖。
“顾霖帆,我们分手吧。”林溪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不想看到顾霖帆,那个样子,像极了没用的自己。之后的很久他们都没有讲话,见面也都装作没看见,林溪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也不免伤感,她怀念过去,意识到自己当天太过于情绪化,美好的回忆是最好的疗伤药物,她渐渐不再那么生气,可却拉不下脸面找顾霖帆和好。
她在等一个机会,等顾霖帆找她和好。
不出所料,他主动道歉,两个人又一次变得有说有笑。两个人呢对于之前的吵架只字未提,好像那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但也只是‘好像’而已。林溪开始不自觉地把他和夏文博进行对比,看他的行为也有些不顺眼,但她并没有说出来,一切都藏在了心里。她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会不会再一度引来争吵,因为只是小事,她就在脑海里一带而过,却没想到这些却一点一滴地积在了心里。
“当一个人不在你面前的时候,才能知道你在不在意这个人,如果你像是失去了空气,那么他重要,如果你像是失去了巧克力,那么他就不重要。巧克力一天不吃不会死,空气不行,生活有这个人可以更好,但是没这个人,它也能很好地前进。”
夏文博的一句“我喜欢你”抵消了顾霖帆的一切努力和付出,她说,她累了,不想再去猜顾霖帆的每一个失落的表情是因为哪一点她做的不好,不想再听到他说对不起,我错了,不想每一次的争吵过后再去当一个没事人。她,不想再面对另一个自己。林溪一作出这个决定之后便想要跟顾霖帆说清楚,可比赛的时间里他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她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那头响起的永远都是那个冰冷的女声。
“等他到学校的时候,我和夏博文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酝酿了好久才想出的委婉措辞最后什么用都没有,他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件事情,这才是最伤人的。”
顾霖帆像疯了一样在上课的时候闯到了林溪的班级里,打断了老师了的课堂,众目睽睽之下,他用力地挥起了拳头打在了夏博文的脸上,接着他把夏博文摁在了地上,就这么一直锤。等大家反应过来过去拉顾霖帆的时候,夏博文脸上和身上已经都是伤了。老师赶紧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到了医院,留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林溪和喘着粗气失控的顾霖帆。
事后,夏博文在医院里住院,他的妈妈大步流星地走进政教处讨说法,政教处的老师便把与这件事情相关的人都叫到了办公室里,寻求一个解决方案。
“林溪,你的家长呢?”
“除非我要死了,她才会过来。”
“你这个学生怎么说话呢!”
她看到顾霖帆的妈妈给自己一个白眼,嘴里碎碎念道着什么,她的手紧紧地拉住顾霖帆,把他又往自己身边拉了一点,一个很小的动作也在示意着,离我的儿子远一点。
“他妈妈很讨厌我了,很讨厌的那种。也是,他儿子跟我在一起不仅早恋、违反校规,这一次还因为我当众打架,很有可能记过,他的档案除了好的记录没有一丝丝的污点,现在要给他上墨了,他妈妈应该急死了。”
相反,夏博文的妈妈很喜欢林溪,她轻轻地把林溪拉到自己的身边,牵着她的手说道,
“没事哈。”
紧接着她又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一脸严肃地对着顾母说道,
“你儿子打得我家博文进了医院呢,身上好多出伤口那叫一个深啊,怎么这么狠毒啊,下手这么重,你是不是想打死我儿子啊!”她又把矛头对准了顾霖帆。
“看你穿得这么光鲜亮丽,讲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我儿子怎么就想打死他啊!不是你儿子惹到他了吗?”顾母虽然狡辩着,但也自己理亏,越说到后面底气就越不足,声音也渐渐地暗淡下去。
“我以为记过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坏的结果了。可是……”
夏母不仅要学校给顾霖帆档案记大过,而且还要去控告顾霖帆故意伤人,追求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顾霖帆虽然成绩优秀,但他的家庭并不富裕,顶天了说也就是一个小康家庭,除了日常开销,钱也剩不下什么,不上不下的。顾母一听到要报案一下子就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看看儿子依旧是沉默,一言不发,只要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刚才斗嘴的夏母身上。
“不是……就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没必要这么严重吧……”她看看夏母又瞅瞅政教处的主任们,希望他们也能看在顾霖帆成绩优秀的份上,说上几句话,这么光明的前途,就这么毁了吗?可夏母依旧是不肯退让一步,甩下脸子就离开了学校。留下林溪、顾母以及顾霖帆三个人。
她先离开,甚至她想回家,哪怕那里曾经是自己疯狂逃避和想要远离的地方,现在的处境更她头疼,一下子事情就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怎么会这样,她问自己。
“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那个时候,事情最大的承担者却依旧耿耿于怀这个问题,他即将承担的可能是被控告故意伤人,可能是前途光明将变成历史,可能是因为他的档案再优秀的成绩也会被高校pass,她真的很烦,很烦那样的顾霖帆。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你不是因为一个点而去讨厌,而是你会将过去所有不爽的点结合起来成为一个巨大的石头,堵在了心头。
她甚至问自己为什么之前会喜欢他,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因为安澜喜欢,所以她才会注意到他。林溪没有把这句话告诉顾霖帆,因为这个句话会像一个锋利的匕首,将过去的一切都割得稀巴烂,如果开始就是虚假,那么后面的所有都不成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问这些没用的。儿子啊……”我看到顾母捶打着他,埋怨着他,眼泪流过都是皱纹的脸颊。林溪突然就想到了夏博文母亲的脸,细腻光滑,雪白的肌肤看不到什么皱纹,透露着点点光泽,与自己年轻的肌肤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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