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信
林简:
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信,我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挑了个朝九晚五的工作,晚上还有空去清吧唱两首歌。
是的,就是你曾经驻唱的那家。
昨晚,我到清吧时,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民谣歌手嗓子低哑,见我来了,递了把吉他过来。我就坐在台子上,晃荡着两条腿,随意地弹着,唱你唱给我听过的歌。老板用拍立得给我拍了张照,等散场后,交给我。
他将照片推给我,说:“这个角度看,跟林简很像。”
照片里的我,穿着一身牛仔服,带着棒球帽,齐耳的短发,又低着头,确实有三分你的影子,我笑纳了照片,听老板感慨你在这里驻唱时的盛况。
你什么都唱,什么都唱的好听,以至于那些特意来清吧躲清静的客人偶尔也会喜欢你来几首摇滚歌曲,不至于震耳欲聋,却嗨翻全场。当然,更多的时候,你会坐在台子的边缘,长腿随着音乐晃动,唱两首慢歌。
老板说:“我记得林简第一次带你来的时候,你就坐在窗边的位置,喝着柠檬汁。快上台的时候,林简跟我说——老板,你看她,喝到酸的时候,眉头皱起来的样子多可爱,我也要唱一首可爱的歌。”
那天的第一首歌,你确实唱的是一首可爱的歌。轻快的调子,伴着口哨声,活泼又温柔。那晚月色好,清吧临河,风穿过木窗吹来,枯黄的叶子在河里打着旋,飘向更远的地方。
下了台,你放下吉他,跑到我的对面,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反问你:“你感觉怎么样?”
初春,你请假时,是要准备手术,而未成年做手术必须要监护人签字,你最后还是告诉了父母。他们把你带到国外,一去就是一整个春天。你回来那天正好是高三高考完放假,满校园撒满了书本纸屑,你踩着成堆的书籍走了过来。
你很中二地站在教室的门口,说:“我回来了。”
我们班的学生正站在门口集体围观高三高考后的盛况,你们还在拖堂,所以毫不意外地听到你们的老师在里面喊:“赶紧进来补作业。”
哄堂大笑中,你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无声地开口:“我回来了。”
我笑了笑,也无声地回复你:“欢迎回来。”在你眼睛亮起来的时候,我又补充,“赶紧进去补作业。”
你其实没那么多作业要补,你本来就不怎么热爱学习,又生了病,谁也不想逼你,你便顺理成章地自由起来。你任性地去体验生活,我最后看不下去了,便跟你一起来清吧看看,你几首歌唱下来,动人心魄。
你随手拿了根吸管来喝我的柠檬汁,说:“报告,目前感觉良好。”
有客人起哄着要你再来一首《哑剧》,你应了一声,将麦克风拿在手上,坐在高脚凳上,旋转一圈,开口。
低低的嗓音在寂寂中蔓延。
林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世界再无人像你,哪怕是我自己,拙劣地模仿你,也始终学不来你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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