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封信
林简:
给你寄信的时候,我遇到了高中时你最好的朋友言洲。那天下着小雨,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行色匆匆,裤脚上沾了点污渍,他却丝毫不介意。
我笑着问他:“这样去公司没关系吗?”
“刚开完会出来。”他扯了扯领带,看了看我手中的信,问:“给他写的信?”
“第五封了。”
我们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又匆匆地分开了。晚春的雨水冲散了闷热,我随便找了家书店,要了杯咖啡,提笔给你写信。
还是继续说那一年。日出没看到,我们听了一夜的雨,都收拾着准备回家补觉,晚上还要去上自习。
而你就是那天开始没来上学的。
言洲说你请了很长时间的假,理由不清楚,总之,你消失得干干脆脆。他准备放学的时候去你家看看,我放心不下你,便要跟他一起去。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可能赶不回来上晚自习。”
我很平静:“那就请假好了。”
“林简说你是好学生。”
“所以是请假,而不是逃课。”
跟你在一起久了,我也学会了一点伶牙俐齿,我撒了个小谎,请了假,跟言洲一起去了你家。你家不远,那里红色的房子一栋栋,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我心底一凉:“是不是不在家?出去玩了?”
言洲却断定不可能,你那样的性子,要是出去玩,早就在朋友圈秀了,他从门口的消防栓里拿了把钥匙出来,在我目瞪口呆之下打开了你家的门。
言洲沉默了一会儿,说:“林简说过,我要找他,可以直接开门。”
你家很大,独栋的别墅,入户花园处住着当季的花,花香扑鼻。言洲抬手打开了灯:“林简?”
没人应答。
言洲说:“你去二楼,我在一楼找?”
我点点头,顺着旋转楼梯上了楼,二楼的小客厅里开着壁灯,暖黄色的灯光温柔,我喊你的名字,脚步轻轻,突然听到某个房间里发出一声轻响。
好在我胆子够大,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进来。你躺在地板上,双目紧闭,嘴唇颤抖,脸色苍白。
听到声音,你睁开眼睛,似乎很诧异:“肖绒?”
楼下传来言洲的声音,我啊了一声,你慢吞吞地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嘘,别说我在家。”
言洲被我糊弄了过去,等我和他分开后,又折回了你家。
你似乎知道我要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开了一盏壁灯。孤灯微弱,你懒懒地睁开眼:“你来啦。”
我沉默地走过去,坐在你的身边。
“很早之前的事了。”你叹了口气,说:“大概是初中有次晕倒查出来的病,我爸妈忙,常年在国外,我就没告诉他们。只有爷爷知道,爷爷去年也不在了。我就先一个人撑下来了,我厉不厉害?”
明明是求夸奖的语气,却带着明显的委屈。我伸出手,迟疑地拍了拍你的胳膊,问:“为什么要自己扛?如果真的有事,你爸妈会懊悔,你能想象到吗?”
你垂着眼,纤长的睫毛轻颤,声音轻得能飘起来:“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事,我会告诉他们的。”
你说:“肖绒,这是个秘密,我暂时还不想去天上给人唱歌。”
你说:“我想唱给这个人间的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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