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丁程鑫发觉自己的嗓子好像失了声,他想喊“不”,可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听见背后的人纷纷冲上来,听见他们惊呼的声音,也听见他们跑动时踩在石子上发出的沙沙声。
可自己却好像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失去所有力气,整个人被风吹得摇摇欲坠。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他这才记起,今天,是自己的30岁生日。
他怔怔地坐在原地,耳边的声音嘈杂不止,直到有人冲上来,他感到肩膀上一重,僵硬地回头看,是面色沉重的严浩翔。
他嘴里说着什么,可是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丁程鑫听不清,只能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丁程鑫看向远方的海岸线,大海与天空连成一线,夕阳西下,将海岸线染成橘红色,多么美的一幅景色,他听见涨潮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好像能听见海浪声中夹杂着那些悲欢离合的故事和那一段无法挽回的过去。
他手中那把连保险都没开的枪悄声滑落至地上,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忍了好久的眼泪夺眶而出,无声地落在地上。
他仰起脸,试图开口,发出来的声音却不像他自己的:
丁程鑫:“我没拦住他……”
丁程鑫:“我没拦住他……我没拦住他……”
他瘫坐在地上,一遍遍,机械地重复着,好似失去了情感。
如果他多走几步,如果他不说那么多话,如果当时他再狠心一点……
他明明应该冷静下来,为罪犯的死亡而感到欣慰,可为什么,心脏却像被刀搅了一样疼,疼得他喘不上气。
原来,他仍是无法真正的放下。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细雨,将视线里的景物打湿。雨水沿着脸颊滑落,落在嘴角,咸咸的,苦苦的。
丁程鑫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一样。他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抓不住。他想告诉严浩翔自己好难过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来。他只能坐在那里任由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心中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离他远去。
雨越下越大,丁程鑫早已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衣裳被雨水浸透也毫无察觉。直到严浩翔捏紧他的肩膀,轻声将他从出神的境地中呼唤出来
严浩翔:“走吧。”
丁程鑫机械地站起来,任由身旁的人将他带离这里,就这样带着满满的疲倦慢慢地一步步走回山下。他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麻木地被严浩翔带下山,坐回警车里,一路颠簸回到招待所的房间,严浩翔扶他在床边坐下,他听见自己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看见严浩翔点头,说:“我出去找些吃的。”然后便走出去关上房门。
随着门被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丁程鑫一个人,他在床边坐了很久,撑着床沿站起来时,差点又没站稳摔下去,幸好他只是踉跄了几步,没有跌在没铺地毯的地板上。
窗外的天早就黑了,应该是五六点钟的样子,丁程鑫上一次吃的食物还是七八个小时前的一碗泡面,可说来奇怪,明明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一点饥饿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是胃里涨得难受,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不到下一秒,丁程鑫便弯下腰,站在原地痛苦地干呕起来,但他除了一手酸水,便再无其他,因为他的胃里早就空空如也。丁程鑫扶着墙壁一步步走进洗手间,面无表情地冲掉手心里的东西。
收拾干净后,他擦干双手走到窗边,整个人蜷缩进本就不大的扶手椅里,椅子的布料并不算非常舒适,甚至还有点磨皮肤,但丁程鑫并不在意这些,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靠背中,眼睛无神地盯着窗外。
雨早就停了,窗玻璃上还残留着没有逃走的水珠,想必现在的空气肯定也是清甜的吧。海边的雨本就毫无征兆,这场雨来得匆匆,去得也如此匆匆,淅淅沥沥下过一场,便洗去了这座城市许多污秽的灰烬,也永远带走了一些来不及告别的往事。
丁程鑫痴痴地想。
他还有好多没来得及做的事情要做,好多没说出口的话要说,甚至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来不及问。
但上苍并不仁慈,也不怜爱。没有再给他多一些时间,没有让他有机会弥补遗憾。它未免太公正无私,太铁石心肠。又或者说,上苍其实是有怜悯之心的,只是没有用在他身上罢了,丁程鑫在心里埋怨。
他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那个想要成为一名警察的梦想,他觉得自己多么无能,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没有做到自己想要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可是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未来。
又或者,他的未来,已经并不光明了。
马嘉祺坠崖的画面一遍遍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丁程鑫尽力地想要忘记,可是他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眼前都是他如一只断翅的鹰般,轻飘飘坠下去的景象。甚至要更加清晰,更加刻骨铭心。不断地告诉他同一个事实——那个人走了,他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可是他恨,恨马嘉祺留下了太多还未答复的疑问,恨马嘉祺没有狠下心把这段感情断得干干净净,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
丁程鑫没有哭,他早在崖边的时候,就把眼泪哭干了。现在他的眼睛只是疼,干涩地疼,他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明天会是什么样呢?他不知道,他只想这样一直沉浸在黑暗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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