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哥!”
温君棠急色大喊。
“快来人!”
“快来人啊!”
温君棠跑上前,托住温樛木的身子,一个劲儿的冲着周围的男仆侍女喊。
“世子殿下!”
男仆侍女闻声急步赶来。
“还愣着干什么?”
“叫大夫!”
“快去啊!”
温君棠狭长的眸泛着晶莹的泪光,猛的一下竟把男仆推倒。
“是,二公子。”
立即有人应下,飞快跑离府。
屋内的小人似听到了动静,玲珑耳微微颤动,发呆的眸色似有了变化。
却终究没有转身,一直握着周嬷嬷苍老的手。
看了眼安然的屋内,又看了眼怀中不省人事的人,温君棠心里没来由的难过。
温君棠发颤的手一把抱起温樛木,急步快走。
“砰”的一声,一脚踹开寝殿的门。
跨过门槛,掀开珠帘,将人小心的放到床上。
“木哥……”
握着手,一遍遍的唤着,企图叫醒那个昏沉沉的人。
“大夫来了!”
有侍女领着人,边走边大喊。
温君棠似回过了神,迎着大夫进来,退到门外,焦急等待。
天色近暮,无际的天空挤着朵朵墨云。
一盆盆热水进,一盆盆血水出……
大夫却一直没出来过。
直到夏末的庭院响着烦人又单一的蝉鸣声声,大夫一身血的出来了。
温君棠立即迎上去,问:“怎么……样了?”
“回二公子,没事了,好生卧床将养着,切不可再操劳。”
大夫喘了口气,缓缓道。
“没事了?”
温君棠似不相信的呆呆反问,心里却也是狠狠一疼。
卧床将养?
他自认识木哥以来,木哥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
操劳?
木哥一直都是个操劳的命,只要不是病了,根本不会停下来。
利用自己受伤的身体,讨来一个公道,身子却没能撑住……
“没事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后背伤口略有发炎,天气这么热,过会儿可能会下雨,冷热交递,极易发烧,得细细注意。”
大夫瞧了眼屋内,缓声道。
“那麻烦大夫留守府中,以防意外了。”
“那是自然。”
“小兰,快去带大夫下去客房休息换衣,记得准备饭食茶水。”
“狗四,去大夫家里告知家人一声,记得留下银钱。”
“是,是。”
男仆侍女双双应下离开。
温君棠进寝殿看了眼,沉沉入睡的人好看的眉头一皱,睡的似不安生。
心里一愀,又是一疼。
细细给盖着锦被。
见暂时无恙,留下四个侍女,就往偏殿去了。
凑巧撞上出来的温君柏。
“你放心去做,小容容这边有我呢。”
温君柏一手端着托盘,一手定定握着温君棠的手心,按了按。
以示安心。
温君棠往里瞅了眼,望着温君柏的眸子,略宽了心,紧绷的眉头微松。
“好了,去吃饭吧,在小厨房给你留了。”
“嗯。”
温君柏瞧着身影渐去,心里的担忧却未能放下。
小容容水粒未进。
木哥重伤,他何曾不想前去照顾,可小容容这边……
他走不开啊。
他得替着木哥,照顾小容容。
“唉……”
轻叹一声,仰头望着天上弦月一眼,转身回屋了。
去小厨房热了饭菜,简单吃几口,去府外抓了药回来。
熬药。
一个时辰过去,弦月西挂柳梢头,小厨房沁着浓浓不散的苦味。
温君棠拿着药碗,交给了温君柏,才又去温樛木寝殿里陪着。
“小微,有醒过么?”
温君棠看向侍女。
“回二公子,未曾。”
小微福了福身,回道。
温君棠眉子皱着,直接坐到檀木床前的软榻。
侍女小莲立即拿了张薄被上前,放在软榻旁边,才退回原位立着。
……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浸冷。
打了个寒颤,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揉揉泛累的眼睛,看着面前躺着的人,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哗哗声,温君棠陡地回神。
他竟然睡着了?
迈着步子行到门口,看着磅礴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污渍的青石板缝,雨水迸溅跳动,鞋面微湿。
被雨水击打的树叶发出“啪啪”声,和着微弱的蝉鸣,声声响亮的青蛙高叫,还时不时传出尖利嘶打的猫叫声。
被大雨打湿的海桐花矮木,绽放着朵朵奶白色的花,不知怎的,股股幽香在大雨冲刷下欲发浓欲。
淡淡的水凉意朝面庞扑来,泛着湿气冷意,倒让温君棠有了几分清醒。
按着发疼的太阳穴,走回屋子,望了眼床上的人。
陡地一惊。
只见,昏沉沉的人儿好看的脸,竟升腾着股股红云,似乎还冒着热气。
一触额头,发烫的温度教温君棠心头一震。
“小月,快去请大夫过来,说是发烧了!”
“小雪,去备凉水毛巾!”
“是,是。”
“小微,去青楼买几坛子白酒,要最烈的!”
“哈,去青楼?”
小微听着自己的名字正要应下,却突的怔愣住。
“赶紧去最近的青楼,速速回来!”
温君棠宽袍一挥,不耐烦催道。
现在的天色,估计是大半夜,外面的酒楼酒馆都打烊了,只有夜晚营业的青楼才有酒水了。
没有消炎药,单靠凉水,这热怕是没那么容易降。
温君棠看着发热的温樛木,僬急的走来走去。
大约走了一盏茶,小月领着大夫过来了。
大夫拎着药箱,急步上前诊治。
“糟了,是发炎引起的高烧,得赶紧降温!”
大夫大喊,手里的银针飞速流转,企图通过穴位降温。
结果……
降是降了点,却也是一点。
温君棠快手湿了毛巾,在脖子腋窝处不断擦拭。
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凉水一盆盆进,热水一盆盆出。
烧,却是半点也不退。
温君棠急的都快火烧眉毛了,所幸,小微回来了。
温君棠立即湿了酒水,同侍女大夫一起擦拭温樛木发烫的身子。
安阳亲王府灯火通明,折腾了一宿,高烧愣是没退。
卯时大雨停了,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光色。
大夫马上写了药方,差小莲去药堂买药。
温君棠叮嘱侍女看好温樛木,拎着药包熬药去了。
端着托盘回来时,撞上在门口探头的温君柏。
“君柏,有事么?”
“有,不,没有,你们忙吧……”
看着温君棠目色疲惫,温君柏将难意咽了咽,犹豫的眉头压下去,说完就飞奔去大厨房做吃的。
“奇怪了?”
温君棠望了背影几眼,眸子蕴着怪意,很快敛去,进屋。
强行灌药。
药汁顺着流下,沾湿了中衣。
“大夫……”
温君棠转头。
“罢了,好歹喝下些。”
大夫摸着山羊胡,无奈摇摇头。
许是灌下的药汁有用,又或是大夫说对了,抑或是持久的酒水擦身。
总而言之,言而有之,临近午时,高烧退了。
温君棠也得已休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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