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勿近.15

陈峥宇把杯子放到因为实验爆炸而摇晃的桌子，压在外界新闻的报纸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研究基地内不安静，看来外界也不见得安静，报纸上的政治消息突然多了起来，最近基地里面也在传，领导要换了的之类的话。

还是那句话，他不太在乎，只要是能做研究，都无所谓，当然如果孙权能在身边，就最好了。

也许是因为外界过于动荡，三天之内他们就换了四个领导，剩下几天的报纸几乎全被政治消息替代，谋杀，换人上台，罢工，游行，陈峥宇一时间居然在枯燥的报道里看得出神。

“陈峥宇。”有人过来给他拍拍肩膀，“体检，到你了。”

“嗯嗯。”陈大科学家揉揉自己眼睛，慢悠悠地站起来，往基地外走去，荒漠的空气不知为什么格外清醒，抬头望去，太阳正好。

十分钟之后，他平静地站在体检出口。

可是十个小时后，他被送进了审讯室。

“干什么？！”陈峥宇惊诧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

审讯人员把陈峥宇的体检报告放在他面前，在他面前迅速翻开，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图片和激素指标。

陈峥宇看了一眼，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omega身体监测异常，疑似怀孕。”

“你有这种情况，为什么不上报，为什么还要进出核实验室？”审讯人的目光剑一般的插进来。

陈峥宇完全慌了神：“我不知道……我明明——”

审讯人员又把一份档案拍到他面前，把封面上陈旧的牛皮纸翻开，第一张纸有四个人的脸。

“说实话！这里的人你认不认识？”

“把我眼镜拿来！我看不见！”

审讯员一愣，手一挥让其他人去拿眼镜。陈峥宇在一翻开时就认出来，里面有一个人时孙权。

孙权化成骨灰他都认的出来，怎么可能看不见——但是他需要一些时间从体检报告中回过神来，还要措辞来应对这个蠢得透顶的审问。

“陈先生，眼镜。”他们把眼镜递过来，陈峥宇慢条斯理地把眼睛架子打开，戴上。

“我只认识一个人。”他调整情绪，平静地开口。

“哪位？”

陈峥宇抬抬下巴，指了指。

“他上次是不是和你一起来？他到底是干嘛的？”

“我只知道他是个业余歌手。”

“那主业是什么？”

“我不知道。”陈峥宇耸耸肩。

“主要收入来源？”

“我。”他往后一躺，靠在椅背，用轻蔑地眼神看着那个审问人，一种不可奉告的自信慢慢透出来。

“你们什么关系？”

“恋人。”

“怎么认识的？”陈峥宇把眼镜脱下来，扔到桌子一边，说：“你问的有点多了吧。”

“只是例行公事。”审问人冲他挑挑眉。

陈峥宇轻轻咳了一声：“我想就是……我在公交车上的时候认识的吧，我们刚好去了同一个目的地。”

审问人把资料收起来：“然后呢？”

“这很重要？”陈峥宇倒吸了一口气，问这么详细，让他感觉整件事都不太简单。

“重要。”

“我们主要就是……兴趣相投，好上了。”陈峥宇一边在脑子里编一边说。

“现在呢？”

“分手了。”

“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说要去做点事——这很重要？”

“您的恋人就是刺杀总统的罪犯。”

“哦。”陈峥宇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脸上面不改色，心里却在暗暗惊叹孙权干了这么大手笔，转念一想，似乎又很符合孙权那个身份该做的事情。

“不仅如此，以他为首的一个团体正在四处筹备谋杀，造成极大的政治恐怖，性质恶劣。”

“嗯嗯嗯。”陈峥宇一边听一边敷衍其词，想自己怎么才能撇清嫌疑。

“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我也不知道。”陈峥宇看似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实际他的眼神紧张地盯着地板。

“联系方式？”

“纸。”陈峥宇点了点桌子，下笔刚想编一个废弃的电话号码，转念一想会被发现，决定把真的写上去，心里冒了一阵冷汗。

“为了研发基地，以后我们都会严格检查你的动向。”

“请便。”陈峥宇紧张拽了拽陈旧的白大衣。

“劳烦您了，回去休息吧。”审讯人员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峥宇一眼，陈峥宇冷汗一下子迸出来，他低着头，加快步子朝着宿舍走去，一个娴熟地转身拐进了楼梯，身子中部却猛地一缩疼，他踉跄一下，被身后的人一下子接住，痛感只持续了一秒，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陈峥宇懵懵的，自己怎么了，难道真的是怀上了？但是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回头一看发现有整整四个人监察自己，八只眼睛紧追着他。

“你们……至于吗？”陈峥宇扶住楼梯栏杆，轻喘着气。

“没办法，情报泄露大多与您有关，我们这么监视您实为下策。”一个人无奈地说了一句。

“都是上级的指令。”另一个人呛了一句。

陈峥宇扫视他们一眼，冷冷地回过头去。说：“各位不要干涉我工作就好。”

可是过了一天，他就快受不了，他发现那四个人是近身监察，还有一部分人总是想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监视他。

监视监视——我哪有这么神秘！陈峥宇站在宿舍里的卧室，盯着门外无数的眼睛，咬牙猛地把门一摔合上。

这是整个研发基地他唯一不受人注视的地方，他关上灯，无力地往床上一躺，把头埋进被子里，然后，房间里传来一声异响。

陈峥宇的神经因为最近激素水平的变化，变得特别容易敏感，他一紧，接近崩溃，他颓丧地站起来，伸手去开灯，想下达逐客令，一个黑影却从角落里窜出来，一下子把他按死。

“嘘。”黑影轻轻警告了他一下，陈峥宇猛烈的挣扎被他轻而易举地按下去，卧室里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像是陈峥宇睡着了一般。

陈峥宇难受地扭动手腕，黑影手上的手套质感却莫名熟悉。

这个皮质触感……陈峥宇喘了几口气好让自己静下来，思考了一下自己所触碰过的所有皮质物品，半晌，手套下瞬间爆发出一声惊呼，闷沉的叫喊划破了黑暗中的宁静。

“孙权？！”

第四章：归家之路

“别叫！”孙权抖抖手腕，悄悄示意陈峥宇闭嘴。

“为什么是你……你怎么来了……为什么来。”陈峥宇心里有好多个问题，孙权的到来也让他诧异不堪，要知道监视陈峥宇的有多少人，孙权到底是怎么溜进来的？还有孙权不在的这段时间，孙权消失的那天，孙权这段时间干的事……陈峥宇有好多委屈要跟他说，但现在，他又兴奋又紧张，以至于浑身发抖，他抑制自己的情绪，加上孙权的信息素，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安静了？”孙权拍拍他的肩膀。

陈峥宇点点头，嘴边被闷的全是汗，他搂住孙权的的脖子，一松开，陈峥宇的问题就一股脑地喷出来。

“你去哪了？你怎么能干这么多事？孙权？你怎么溜进来的？”他细小的声音从颤抖地喉咙里抖出来。

“我……”孙权盯着他的脸，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把手套脱掉，掐了掐陈峥宇的脸，似乎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陈峥宇。

“是我啊！孙权！”陈峥宇的眼泪静静流出来，一行泪痕从眼角写出。

“我知道……”孙权看了看门外的方向，咽了口唾沫，回头定定地看着他，“我是来刺杀你的。”

陈峥宇一下子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才开口：“一定得这样吗？没有别的办法？”

孙权的头轻轻摆动一下，把整张脸从阴影里面慢慢拽出来：“我要是想杀你，就不会跟你说了，我来是为了找你帮帮我。”

陈峥宇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你说。”

“我需要你……‘杀’了我。”孙权从嘴里嘟哝出来。

陈峥宇轻轻苦笑一声，摇摇头：“我干不出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孙权把他扶起来，自己坐在一边，“他们往我身体里植入了一些定位仪，我要你帮我排出来，把显示我还活着的数据抹掉。”

陈峥宇看着他，沉思了半晌：“我们那临时医院应该行吧。”

“好。”孙权点点头，想要站起来，“我先走了，这里不能待。”陈峥宇一下子拉住他的手。

“孙权，我告诉你个事……我，好像怀孕了。”

孙权一下子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陈峥宇又重复了一遍，把体检报告给他。

孙权重新坐回他旁边，面露难色：“但是我现在……暂时待不到你身边。”

陈峥宇看了看他：“也没关系。”

“这个孩子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孙权叹口气抱住他，陈峥宇趴在他怀里，过一会就抽泣起来，孙权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是他丢下自己的爱人独自离开，所以他也没资格说。

“我好想你……你赶紧回来好不好？”陈峥宇搂住孙权的腰，脸一抬，泪水浸满白皙的脸。

“也许只是误判，不还没确定吗？”孙权看着他，安慰似地吻住他的唇尖。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好受不了，他们天天监视我……”陈峥宇哭腔着冲孙权倒苦水，孙权搂住他，亲亲他的脸颊，轻轻微笑一下。

“没关系咯，我现在在你身边。”

那一瞬间，听到这句话，陈峥宇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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