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末日程式(其三)
毛绒陷阱的大脑,在他潜伏于阴影中奔跑时化为一台计算机。这台计算机,它主要负责处理以下几方面的问题:第一,有人受伤了吗?没有,很好。第二,他们不能一直在影子里待着,他们还得找到墨菲斯,他们还得考虑要去哪里寻求支援。第三,他现在非常饿,他需要找个汉堡摊子或热狗餐车解决下生理需求!
好吧,以大局为重,毛绒陷阱认为,第三条可以先推迟一会儿。
“毛绒陷阱,警局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们还可以及时通知克里斯,获得有关当局的一点帮助,”梦魇弗莱迪肩负两名安保人员与雪诺,可他的大脑离宕机还远着呢。见毛绒陷阱的眼中露出几份震惊,梦魇弗莱迪也对他的建议做出补充:“这是《科尼儿童安全杂志》上说的,你明白的,给小孩看的东西总是这么通俗易懂,不像那些啰里吧嗦的教科书!”
“警局,好主意,现在我们走吧,”毛绒陷阱对自己的朋友点头说道,他的双耳也伴随这几次摇晃而摇晃,“希望克里斯的同事们看到我们之后,不会被我们吓到开枪。呼—!”
毛绒陷阱叹了口气,继续朝着阴影尽头的光点奔去。
一小袋速溶咖啡粉,一台饮水机与一只白色马克杯。维多莉娅聆听着热水落入茶杯底部发出的清脆声响,就连水流也有它自己的音乐节奏。
虽然克里斯说过,推销员有关的案子交给他来负责,可维多莉娅还是插了一手—可能还不止是一手。
可克里斯不也对自己的案子插了一手吗?只是因为自己今天早上的黑眼圈,说什么怕她疲劳驾驶,就带着摇滚弗莱迪前往现场,调查有关雪尔莎的事,留她一个人在审讯室里陪那三个罪犯打消耗战—报复,就把这当成是种报复吧!这样,她和克里斯就打平了。
经过八个小时的深夜审讯后,她终于将双面怪杰口中那位“推销员”先生的有关线索基本理清—他应该是个男性,年龄在32—35岁之间,拥有较高的反侦察能力,经常使用的公共电话亭坐落于庞顿中城商业街南门,那里人多影杂,也更方便掩人耳目。
“喂!我早就和你说过这个问题了,”五分钟后,当道森警长在走廊里撞见维多莉娅后,他擦拭着满是汗水的脸颊,同时还不忘对维多莉娅手中的泡面纸杯指指点点,“我和你说过了,这东西不能当饭吃!维多莉娅,你才二十岁出头,应该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说完,道森警长不知从哪里提出一个棕色大纸袋,它所散发出的香气,竟迅速蔓延至整个警局走廊—没有人的鼻孔能不被那些气味渗透!
“这些是?”维多莉娅发问的同时,她的身后也早已聚满了怀抱好奇的人群。
“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也该改善一下了不是吗,特别是你,维多莉娅!”道森警长说完,用手指向离他最近的维多莉娅。纸袋被打开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尖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于激动与惊喜!
“别激动,各位。这只是一小块,”道森警长从纸袋中拿出一块烤肉,撕开保温袋后咬下一口。棕色大纸袋中躺着十几张自助餐厅的粉色票券,道森警长将烤肉咽下肚里,将一张预购票塞入维多莉娅手中:“一人一张,今天下午我们休假,坎帕炭火烧烤自助,一个人也不能少!”
整座警局,瞬间被一种欢快氛围所渲染。所有人都开始欢呼,为这份白白得来的假期欢呼,更是为道森警长这位体贴的上司欢呼!
“虽然道森警长有时脾气不怎么样,”罗克姗溜到维多莉娅身边,与她说起悄悄话,“可我能感觉出来,他是个好人。”
“一顿烤肉就把你收买了?”维多莉娅满脸阴冷对罗克姗反问道,直到她看清维多莉娅眼角中的笑意,她才意识到维多莉娅刚刚是在借自己调侃。
“我蒙戈,要大吃一顿咯!但在这之前,”蒙戈马利突然冲出人群,抱住道森警长那强壮到有些肥硕的身躯,“在这之前,在这之前,注意我说了三次在这之前!我蒙戈要先好好感谢一下道森警长!”
“哦,呃,谢谢你大块头,但拥抱这一步其实可以省略掉的。”道森警长将他的双臂从蒙戈马利的怀抱中脱出,蒙戈马利也太激动了点儿,不是吗?道森感觉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克里斯,克里斯•阿夫顿。至于他现在的处境,可能就没这么轻松了。他和摇滚弗莱迪正站在一处废弃大厦的顶层,劝说一位站在破碎玻璃窗边的先生不要做傻事。
这件事,比摇滚弗莱迪所设想的还要难。
克里斯与摇滚弗莱迪,他们是为了寻找有关雪尔莎的线索,才火速赶来的。可当他们在整座大厦里搜查了一圈后,只有顶层上的脚步声这一个回应,而且,这阵脚步声的发出者并不是雪尔莎—
“已经两个小时了,朋友。从那上面下来吧,风这么大,会着凉的。”克里斯靠住一根承重柱,嘴唇因干渴而多出几道裂痕,半跨于窗框边缘的男人双手扶墙,克里斯明白,只要对方的身体向后稍一倾斜,他便会从这栋楼上掉下去,不要说克里斯,就是蜘蛛侠在这里也救不了他。
“你不明白,我是个编剧,一个励志成为作家的编剧,你明白吗?”男人的语气里,有种特立独行的疯癫。可摇滚弗莱迪却认为,这家伙一定是从某家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男人继续说道:“看看我从1995年开始编的作品吧,警官!哪一部不是热播和影碟大卖?给您举几个例子,《生活大爆破》,《十二只猩猩》,《倒霉的查理》,还有…可我现在没有灵感了,没有墨水的艺术家,对世界而言与死亡无异!我—”
三人的对话被打断,三人的注意力被同一处地点所吸引—不再有什么劝告,不再有任何争论与抱怨。自命不凡的编剧也从窗框上跳下,为克里斯与摇滚弗莱迪让开位置。三人一起围在窗边,望向大厦之下的商业街区。本该循环播送热卖品广告的商场大屏,此刻竟在播放一种恐怖电影般的影像!
“这玩意一定能给我带来不少灵感!”看到大屏幕上的恐怖景象后,编剧从大衣下拿出纸笔。可克里斯却为他的双手拷上手铐,他吩咐摇滚弗莱迪将这位“大仲马”先生送到一处合适的地方:精神疗养院。
坐在车上,身后是抱怨不停的编剧先生与不知所措的摇滚弗莱迪。克里斯打开车顶的警灯,努力试着用警笛声掩过那块商场大屏发出的声音。他摇起车窗,试着用封闭状态隔绝车外的声音。
这种时候,就连身后那名疯狂作家的一阵阵疯狂抱怨,都比车窗外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尖啸要悦耳百倍—克里斯记得那笑声,只有一个人会发出那种罪恶的尖笑—黑程式。
汽车的油门与方向盘,在即将开始运作的瞬间失灵。汽车电台被自动切换至一个特殊电台,一个频道名称为Black File的广播电台,而电台中的内容,则与商场大屏中发出的声音无异。
“远程黑客操控,这可是高技术力才能完成的创举哦!没人能拒绝以下这些话的收听,我的朋友们!啊哈哈哈哈哈—!”
商场大屏也好,其他接受到威胁信号的通讯设备、播放设备上的画面,也开始转化、切换,在一阵杂音与雪花闪屏过后,画风像是儿童铅笔画的画面取代了黑程式的脸。
警局之中,维多莉娅与道森警长接收到一帮特殊来客的求助:兰瑟,雪诺,四名安保人员与接待员贝蒂,最后是抬着墨菲斯的一众梦魇玩偶—梦魇邦尼在一处垃圾填埋场发现了墨菲斯,现在她正处于昏迷状态,四肢因快速坠落而重伤。
“这是,狄加度竖井!”
看到警署通讯器上的画面后,兰瑟的的双眼被那画面所吸引。黑程式的画技,比幼儿园时的兰瑟还要差,可他还是能看出一件事:画面中心的巨大梯形,就是此刻驻于北极进行地热开采的狄加度钻井装置。黑程式的绘画作品,完全是对那张内容概述插图的复刻—尽管他模仿的十分糟糕。
黑程式的手指出现于画面右下角,疯狂而兴奋的声音逐句开始说明他的计划—
“我昨天看到了你们公司的创举,狄加度竖井,宏伟的科学结晶啊!由人工智能进行管理、开采,还有地热能储存,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座竖井当成引火线,为全世界绽放出最辉煌的烟火表演—!”
“—哈哈哈,比喻句就不再多说了!先给你们悄悄提醒一句,我黑程式,哦不,现在是末日程式,我可是一台机器人哦!我的代码也是可以被上传到狄加度竖井的终端的,在这之后,凭借竖井中人工智能的网络脉路,我的电子意识会被扩散到整个地球,每一台机器,每一块大陆,每一个角落!我将无处不在,猜猜接下来我会做些什么?”
黑程式的手,握住一根铅笔。狄加度竖井的图案,被一颗绿蓝相见的地球卡纸图案所代替,黑程式用铅笔将那颗卡纸地球涂黑,在这之后又迅速为其戳出几颗窟窿。配合画面的语言说明,在这之后便自黑程式的口中传出—
“我会借助这些电子仪器与信号,将自己的意识与这颗星球同化!地球将成为我的躯体,而你们,都将变为我盘中的食物,伙计们!我会吸干你们每个人的生命,到那时候,整颗地球就会成为坟墓那样的死黑星。哦,说到坟墓,你们最好别来阻止我,否则,你们很可能会像梦魇小姐那样,被我的朋友坟墓巨人当成虫子拍伤,哈哈哈哈—!”
末日程式拨开衣袖,装模作样地看起手腕上那不存在的刻表。他对整个中城的通讯,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哦,凭借坟墓巨人现在的速度,还有8个小时我就能抵达极圈,12小时内我就能让整个地球陷入末日!哦,我看到身下的小岛了!唔,好好享受最后的半天时光吧各位,明天么?你们不会再有明天了,不会再有了哈哈哈哈—!”
“最后,这最后一句话是给阿夫顿警官的,他是我的老朋友了。难道说,你还没注意到你的车子在嘀嗒作响吗?”
通讯结束,克里斯与摇滚弗莱迪也开始留心倾听。疯狂的作家也不再闹事—自从摇滚弗莱迪用一块胶带将他的嘴巴封住后。
车子还是无法发动,四扇车门也无法打开。安全锤,逃生安全锤,现在还来得及吗?
最令克里斯意想不到的盟友,在这绝望的一刻对三人伸出了援手。两扇车门被援助者的利刃切开,透过她那银白色的双眸,克里斯只看清楚一件事:以前的雪尔莎回来了。
“雪尔莎,不能再去找格雷戈里了。可雪尔莎,不会再让坏人得逞!雪尔莎,要保护哥哥,保护大家!用自己的力量,做好事!”
见三人都从警车中撤离后,雪尔莎瞄准警车后方的荒废大厦,对警车猛踹一脚。在嘀嗒计时声停止前的最后一刻,那辆警车被她踢入大厦,刺眼的火光搭配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大厦与警车一同在爆炸中归为灰烬…
“爆破,绑架,威胁勒索,还有战斗机器人啊啊啊—”编剧撕掉嘴角的胶布,开始对着身旁的三人欢呼,“太刺激了各位!这段剧情让我生锈的脑细胞重返生机!我要继续活着,继续创作下去—!唔唔唔唔—唔—!”
克里斯再次堵住作家的嘴巴,招来一辆出租车后,他简单对雪尔莎与摇滚弗莱迪说出一句“上车”后,便不想再说任何话了。
只不过,对一名出租车司机而言,一台手持利刃的机械女孩,一台机械熊,外加一名警官与一个疯疯癫癫的编剧先生,这次的乘客们还真有够特别的啊!
“怎么了?难道说,你没有见过参加漫展游行的人吗?”摇滚弗莱迪坐到副驾驶位上,还不忘为自己扣好安全带。
啪嗒—!那根安全带被他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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