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第一节，不能说的秘密

第一节

时间:周四，傍晚

地点:芦城一中，操场

人物:昕(17岁)/蕊(昕同桌同学同室友)

场景:她们坐在操场的角落里，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同学们。

昕：你满面愁容，低眉苦色的，是什么事情扰乱了你的心神？

蕊：是不舍！

昕：既然不舍，就不要放弃。

蕊：因为不得不放弃，所以才是不舍，我不得不这么做。

昕：看来你要放弃的是你十分眷恋的。

蕊：是的，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还有成长的烦恼，爱恋的甜蜜，尤为重要的是学习的乐趣和钻研的快感。

昕：你等等，等等，我的耳朵好像被虫子爬过，要不然就是我的脑袋可能进水了，因为我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我想知道，你刚才说的是要放弃我，还有学业？

蕊：不错！

昕：那你是怎么个放弃法呢？

蕊：今晚我会乘着夜色离开这里，并且永不回转！

昕：(站起)完了，完了完了，我的脑袋真的是进水了，从你嘴里说出的话，听到我耳朵里却变了样。要不然就是你脑袋变的僵硬了，已经指挥不了你的嘴唇，从你嘴里讲出的话却不是你心中想说的。

蕊：你坐下，好好的听我说。

昕：好，我坐下了，你说吧，说我想听的。来，我的脑袋和耳朵交给你了，但请不要让它进水，你说的那些放弃的废话，就像是一管管冰水，从我的耳朵注射进我的脑海里。好了，说吧。

蕊：稍安勿躁，好好的听我说！——我父亲是个建筑工人，长年在外劳务，就在上个礼拜，他从三楼上摔了下来，全身多处骨头断裂，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昕：啊，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冲动！可你只是休假回去看望和照顾你父亲，等他好转你自然也就回来了，而你却说什么永不回转。我只当真的发生什么大事要永久性的失去你这样一位好姐妹呢！

蕊：真的，我是永不回转！回去照顾父亲只是一方面，我回去主要是嫁人。

昕：(猛的站起)什么，嫁人？你是开玩笑的，消遣我来着对不对？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中午你请我吃的猪排饭我没吃而惹你生气了，不对，那不是你的性格。要不然就是……

蕊：自从出事那天包工头送我父亲去医院后，整个人就销声匿迹了。而因为和公司没有劳务合同，公司不承认。所以父亲入院的一个礼拜，我妈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借遍了所有的亲朋好友，不要说后面手术费那巨大的缺口，光是日常医药现在也是捉襟见肘。

昕：然后你妈就为你寻觅了一户有钱人家？

蕊：今天接到我妈的电话，我才知道这一切，我妈告诉我，远房表叔愿意承包我父亲所有的费用，并且另外出钱请律师来帮助我们打这场官司。

昕：条件就是要你嫁他为妻？

蕊：不，是做私密小妾。

昕：你妈一定把吐沫啐到他脸上，然后让他滚蛋。

蕊：伤心，绝望，焦急已经折磨的她疲惫不堪，现实的无奈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连想说的话也哽在喉中。她唯一的信念就是希望父亲早些好起来，而我，是她唯一的希望。

昕：可你才十七岁！

蕊：但是和二十七岁并无区别。

昕：你才十七岁！

蕊：也许比二十七岁更能取悦与人。

昕：十七岁！

蕊：我们必须要经历一些事情，只不过现在命运授意我提前去感受人生。

昕：多么美好的年华，朝气蓬勃的岁月，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蕊：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只不过大家所用的方法各有不同，有的人用努力拼搏来修炼自己;有的人用安于现状来麻醉自己;还有的人用恣情放纵来消耗自己！而我是迫于无奈结束自己，青春总会流走，无论过程如何，最后的归途只有一处，封存于记忆中。

昕：可我接受不了，如果你辍学是别有因由我还好受点，嫁人，这个词像把利剑一样击穿了我的心！

蕊：我都已经泰然处之，你就不必在徒增苦恼了。

昕：一定要这么做，就别无他法了？

蕊：这是最好的出路！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爱我疼我的父亲在疼痛的折磨下渐渐的死去，连最后一口气都化成了呻吟？

昕：……

蕊：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我要这个家是完整的，文馨的，一如从前。用一生换一命，这笔买卖何其划算？况且，此生彼生谁好谁坏也难以说清。但我相信人生是平衡的，得到一些东西，你总是要失去一些东西。失去一些，同样也会得到一些。

昕：看来人确实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成长成熟，你现在的想法和之前大不相同。但我可不管这些，我不同意你这样做，你学习如此优异，即便是说给昆师知道，他也一定不同意你这样做！或许我该上报学校，倾全校之力可能帮你渡过难关，还不行那就请学校出面寻求社会上的帮助。——嗯，这是个好办法。

蕊：这正是我找你来的目的，表叔的车子夜里十一点会开到校门口，我去意已决，希望你能让我保有尊严的离开。明天你再偷偷的告诉昆师，要是我自己去跟他说必定要大费周折。

昕：今晚就走？

蕊：是，我多呆一分钟，父亲就多一分钟的折磨。——你说的办法也确实可行，可我明白那不是块儿八毛，千儿八百，万儿八千就能解决的问题。关键是我不想被推到人前，然后被扒个淋漓尽致。我希望你和昆师对于我的离开能波澜不惊的压下。

昕：这……

蕊：这是最好的解决之道，最好的结果，你会支持我对吗？

昕：只是代价太大了些。

蕊：那是我的父亲，这算不得什么，甚至是以命抵命也是绝无怨言，何况只是青春色相而已。好了，你不用再纠结，事已至此，多说已然无益。我是好朋友对吧，就帮我这最后一次。

昕：你说愿意以命抵命，拿自己的命换取父亲的命？

蕊：愿意。

昕：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宁愿豁出性命去也不要做别人的小三？

蕊：当然。

昕：不是一时情急之言？

蕊：不是，你为何如此一问？

昕：也就是说让你的父亲共享你的生命你也是愿意的了？

蕊：共享我的生命？此话何解？

昕：这么说吧，如果你能活到一百岁，你愿意分出五十年的时间给你父亲活着对吗？

蕊：什么？

昕：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魔法的话，能让你父亲分文不花就能完好无损的回家，你们家可以恢复的一如往昔，你也能不受影响的回到校园完成你的学业，理想。可代价就是，必须要在你的生命里剔除一半的时间交给你父亲，也就是说你父亲活一天，你的生命就减少一天。这代价你是十分情愿的了？

蕊：不，是万分情愿。可世间哪有此等好事，又何来的魔法？

昕：我……(内心旁白:我有，只是这潘多拉魔盒打开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遭受其害，我必须要慎重其事！)

昕：你说今晚就走？

蕊：嗯。等室友们都出去了，我会收拾妥当，在她们回来之前悄然离去。

昕：那好，你先回去看看你父亲，学校的事情我会报告给昆师，请他处理好。

蕊：此次一别，再见无期，但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对吗？

昕：是，永远的好朋友。不过再见无期却是未必，我可以去看你，你也能来找我。

蕊：两个不同生活轨迹的人是很难有交集的，纵使有心，也未必有力。

昕：不要讲些伤感的话，生活中处处有意外，你的父亲就是个意外，那是不好的意外，可谁能料到，你会不会有场好的意外，让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呢？

蕊：你的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刚才还是悲愤莫名的样子，下一秒又如此的坦然。

昕：我焦急，悲愤，刺痛，又能如何？对结果没有帮助，只能是放大了你的痛苦，还有拉长我们别离的伤感。

蕊：我知道善解人意不是你唯一的可取之处，但却是我最中意的地方。

昕：好吧，别管我的态度了，最重要的是肚子，我们去吃饭，我想跟你多呆一会。我请你吃小龙虾，还有铁板烧。

蕊：你去吧，我想安静的坐会，我要理理烦乱的心绪。

昕：美食也可以让人沉静下来，你说我会放任你一个人在此伤心吗？你不去我也只得挨饿了。

蕊：你去吧，我现在真的是没有食欲。

昕：美食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也是个享受的过程，它不仅能消解疲劳，还能淹没苦楚。

蕊：……

昕：走吧，你现在回宿舍，那些室友还在梳妆打扮呢！

蕊：看样子我不去，你是不会走的？

昕：那当然。

蕊：(站起来)那好吧，我们走，不过我是真的没胃口，就别叫我的饭菜了，我看着你吃就行。

昕：也由得你，那走吧。

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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