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人知道周宏和刘玉娇是私定终身的伴侣。
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向外公开,即便是面对皇帝周继江。
即使是冒着欺君之罪,他们也得表现得如同陌路人。
书信是不能写的。
周宏自从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自己的皇嫂后,便一直闷闷不乐。
当然他在人前绝不会露出破绽。
但这一次他和刘玉娇的事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周继江的耳朵里。
“你这个逆子!”
周继江之所以不处罚周宏,原因之一就是“家丑不可外扬”。
试想,皇帝的两个儿子为了正一个女子。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皇帝还能稳稳坐着?
所以深夜召见周宏,这事是一个秘密。
为了让周澹也安心,周继江做任何事都得考虑仔细。
周宏的母妃早就去世,不像周澹的母妃又是皇后,所以平日里得不到周继江的厚恩。
周宏也从来不埋怨自己的父皇。
即便是在这九个皇子里,他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太过亲近。
毕竟权利这东西带着太多功利,血腥还有阴谋。
能做一个亲王,就此了却一生,就成了周宏此生最大的愿望。
而这一次,他的愿望眼看就要落空,如何不让他心急如焚。
周宏坐在角落里,这里是京师一家名叫“陆羽茶轩”的茶楼。
此时已经临午饭时候,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周宏那个角落又阴又暗,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他吃一口菜,喝一口茶。
满嘴苦涩,已经吃了小半个时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宏身前碗里的菜也逐渐变少。
茶楼门口忽走进来一个关外镖客,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彪悍之气,扑面而来。
周宏并没有去看,他好像已经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镖客进来后就朝店伙计喊,“有什么好吃的快上上来,少不了你们的银子。”
“客官要不要汤呢?”
店伙计又问了一句。
镖客道,“一大碗。”
说着抛给店伙计一锭银子。
足足有十两。
店家也是乐开了花,眼睛眯着成一条缝。
“就来啊,就来!”
本来就拥挤的茶楼这时候,生意更是红火。
门外接连有客人进来,周宏还是当没有看见一样。
直到有一个紫衣人走进来,周宏才抬头看了看。
紫衣人也朝周宏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就找了一桌子坐了下来。
只听他点的是,一壶茶和六个白面馒头。
周宏平时出门从来不带随从,加上他喜欢清静,早早就从皇宫里搬了出来。
此时明显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他没有与会,只顾自己吃着,希望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可麻烦这东西就是很奇妙,你越是想远离它,它反而越是要来纠缠你。
一张大手已经按在了周宏吃饭的桌子上,蒲扇般大的手,青筋已经鼓起。
周宏问,“朋友有事?”
那只手的主人道,“对。我找的就是你。”
说完已经一拳朝周宏面门打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周宏的脸就要开花,却被人喝止住。
“胡苗子,你皮痒了不是?”
那胡苗子的拳头立时收住,转头过来就看到了那个紫衣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趟这浑水?”
紫衣人道,“你认得他?为什么别的人不找偏偏要找他?”
胡苗子道,“我就是看这书生不顺眼。咋的,你看不惯?”
紫衣人走了过来,在胡苗子耳边轻声说,“他是六皇子殿下周宏。”
谁知胡苗子却像没听见般,“是又怎样?我就是要找他麻烦。”
紫衣人忙拦住道,“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胡苗子还是不理,“我还有什么后果不敢承担。连活都不能,我还怕什么?”
原来这胡苗子的一家老小都被官府坑杀了,他是来报仇的。
恰好在这茶楼里碰上皇子,如何能放过。
“临死前能拉个垫背的,值了!”
说着就准备出手,紫衣人见状朝胡苗子胸口一推。
胡苗子受了这一击,立时朝后头栽倒,一个踉跄就摔得四脚朝天。
紫衣人也没想到这胡苗子这般不济,周宏已经上前去扶。
正当时那胡苗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明晃晃的短刃,周宏见着脸色也吓得煞白。
“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紫衣人却劝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挟持皇子,杀头的罪名。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杀就杀吧。”
也不知是谁已经报了官,京都衙门朱巩闻得消息已经从府衙赶来。
“大胆刁民!还不快放开六皇子殿下,束手待擒,这样才能宽大处理。”
周宏见朱巩来了,心里一惊,“看来他倒是一个忠良之辈。”
事情很快传开来,官兵也已经将整个“陆羽茶轩”团团围住。
胡苗子就算能脱身,也是不易。
若是伤了周宏,更是死罪一条。
胡苗子忽道,“左右都是一个死,鱼死网破又如何?”
正说话间就要一刀了结周宏的性命。
也就在这时,紫衣人一声大喝,朝胡苗子扑来,浑然忘记了这万分危急的处境。
胡苗子知道这紫衣人是想趁机夺下自己手里的武器,可他怎么会没有二手准备呢。
只听他道,“你站住。若是再往前一步,我可就使出杀手锏了。”
众人看他内裳里全是江南霹雳堂的火药,顿时愣住了。
他这里被逼急咯,想拉着整栋房子人陪葬。
颤巍巍的手指已经摸向那引火索,紫衣人也是停住不敢轻举妄动。
周宏见状问,“你知道自己逃不掉,就准备这样做是么?”
胡苗子点点头,“大不了,都死得干净。”
“别逼我啊,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忽听紫衣人道,“若是刚才你说这话我可能会信,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紫衣人解释道,“一个绑匪千万不要一次性将所有手段都拿出来。”
就在胡苗子要回话时,紫衣人又道,“我现在才发现你们这演技很不错,只可惜连自己都不信,又如何骗得了别人呢?”
这话一出,周宏和胡苗子的脸色都变了。
“你们本来已经做得很好了,可还是露出了破绽。”
胡苗子的手已经挪开,因为周宏推了推他的手,似乎已经想把真相说出来。
“你究竟是谁?”
他是在问紫衣人。
紫衣人扭头道,“我是谁?我是你永远都不会知晓的人。”
朱巩走过来要问,却被紫衣人阻住,“回去复命吧,周宏自导自演罢了。”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闹剧被拆穿也没了兴致,渐渐散了去。
周宏拉着胡苗子匆匆离去,边走边骂,“怎么会碰上那人呢?你是猪脑子呢?”
好像觉得这话似乎已经在说自己,也就逐渐闭嘴了。
这件事的原委也通过朱巩传到了周继江的耳朵里。
当天夜里,周宏就被传唤到了父皇的寝宫。
紫衣人走在繁华的街道,华灯初上,他弹了弹身上的尘土。
眼睛朝远处看了看,转角处已经出现一道身影。
“你不该那样做!”
“可是我已经做了。”
紫衣人冷冷看着这个人,并没有感到意外。
就在他们不远处的拱桥上站着一个妙龄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身红衣如血。
紫衣人瞥见了这个女人,而让他在意的却是第三个人。
从水里走出来的男人,双剑在手,浑身却是干的。
这个人的眼睛里散发着杀气,正朝紫衣人走了过来。
“就你们三个?”
紫衣人警惕着,浑身的劲气也无风鼓起。
他知道这三个人无一不是高手,看似离得远却无疑已经将他所有的退路都阻死。
没有退路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你已经不准备逃?”
“逃?我生平从来没有逃过,即使是面对云神也一样。”
这四个人,难道也跟云神有牵连?
紫衣人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出手选择的第一个是那从水里走出来的人。
他自己的水性并不差,所以这算得上是最优策略。
可惜这一次他选错了。
一口鲜血从紫衣人嘴里吐出,刚才正要出手时却被那妙龄女子偷袭。
“你的出手很霸道。”
吐出血后的紫衣人身影一转,妙龄女子身后已经挨了一记闷拳,“咳咳”声已传来。
之前那神秘男子也闻声赶来,双掌齐出,无数掌影朝紫衣人头顶而来。
紫衣人的手掌吞吐不定,脚下步法一变,隐现八卦图样,勘勘踢出数腿,无一不是对方的要害。
三个人齐攻而至,却被紫衣人通通避开,这一招正是紫衣人的“神龙初变”。
“久闻阁下神龙九变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称赞一番后,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夹击紫衣人,每一记都是杀招,想致紫衣人于死地。
杀人的也通常是被杀的。
紫衣人还不想死,更不想杀人。
最近这些年,紫衣人已经渐渐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杀手的命运何其的相似,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眼前的三个人无一不是万一挑一的高手,但也被紫衣人闲庭信步般的出手化解了。
突然有一个人说,“萧子羽,你今天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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