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虫老大不同的是,朱玉有自己的原则。
即使是狼主的要求,他也总是据理力争。
不是莽撞的坚持,而是气节的守护。
在北莽八奇中,他算得上是个另类。
甚至有些清高自许,而对于别人的说辞,朱玉向来都从没在意过。
收到虫老大的紧急召令后,他将那封信随意扔在桌子上,继续蒙头大睡。
好像这事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一样,他距离虫老大却足足有八百多里的路程。
门外的树边栓着他的“拓喜”,那是一匹好马。
墙上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没有华丽的装饰,剑穗是橙黄的。
早些年他曾在武当山学剑,那柄剑就是齐道长送给他的。
虽然齐道长已经仙去,可朱玉一直将他看成自己的授业恩师。
尽管他在齐道长门下修行时日不足三年,可剑法精进之快,也让他刻骨铭心。
往事总在梦回时,只可惜回不去了。
朱玉的桌子上没有酒,只有白开水,他喜欢清静,一个人欣赏风景。
活了三十多年,他的足迹踏遍许多地方。
他最想去的还是五老峰。
听人说那里住着一个神仙,豢养着九条天龙。
朱玉已经规划好的路线,却不得不改变。
还是得给虫老大些薄面。
吃过午饭后,朱玉就准备跨上自己那匹“拓喜”马回虫老大那里去。
正在他坐上马鞍上时,他瞧见了马尾上系着一根竹筒。
竹筒里果然有东西。
朱玉打开来看,却是一块玉,刻着白云剑印的玉。
他认得这块玉,那是在他刚出道的时候。
当时他混在去郧流寻宝的队伍里。
为首的虬鬤客身上就佩戴着这块玉。
“这块玉本来应该在什么地方?”
现在他已经见到了虫老大,面对虫老大这样的询问,朱玉陷入了沉思。
在路上他并没有多作停留,因为这块玉的干系实在太大。
尽管他不愿意这么快赶回来,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别人都称呼他老伍爷。”
虫老大思索着,“老伍爷?我好像有些印象,可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不是他想不起来,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了,那个人已经换了名字而已。
朱玉没有打扰虫老大的思绪,因为他也在努力回想关于这个老伍爷的一切。
虫老大忽然道,“要是白先生在就好了。他一定会知道这块玉有什么奇怪。”
可惜的是,他们再也见不到白云生了。
门外有人在敲门,虫老大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出来是谁。
他让朱玉去开门,很快一个人就走到了虫老大跟前。
这个人长得并不高,可是浑身黝黑的皮肤,还有结实的肌肉让人一看到他就会想到波斯奴。
他腰间是两柄弯刀,眼睛盯着朱玉,好像很想打朱玉一拳似的。
朱玉也撇过头不想看他,两人天生的不对盘。
虫老大忙劝道,“你们又怎么了?”
朱玉拉着嗓子喊,“虫老大,您难道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那波斯奴的眼睛瞪得更大,脸上也有些不高兴。
“朱?我看你真的是猪!说谁臭呢?”
其实这是他身上的体味,并没有臭味。
朱玉就是故意想气气他,这么多年来他们也并不是总闹腾。
虫老大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何必呢?现在咱们可是要商量大事。”
接着他朝那波斯奴道,“昆撒,你可有什么消息要说?”
原来这个波斯奴叫昆撒。
昆撒瘪着嘴,“没什么大事,就只有莫大先生近来身体抱恙。”
虫老大皱着眉,“什么?莫讳病了?”
莫讳是北莽狼主的国师,深得宠爱,地位举足轻重。
平日里,莫讳和虫老大他们也交往甚密。
对于莫讳,虫老大向来都是关注得多些。
昆撒说,“我也去瞧过,病得还真不轻,连床都下不来,吃喝拉撒都在那里。”
虫老大忽问,“难道没有请沢星士去诊治?”
昆撒道,“没有,因为莫讳自己不愿意看,所以谁也没有办法。”
“难道就这样一直拖着?”
虫老大一拳打在桌子上,忿忿地道。
朱玉忽问,“我看这病不是真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虫老大“哦”了一声,“你且说说看。”
朱玉解释道,“狼主有吞并南疆之心,近日来我们的处境堪忧,莫先生与我们交厚,是该仔细些。”
虫老大听朱玉一语道破,不由得赞道,“还是你机敏!”
昆撒不以为然,“我看绝非如此。暗地里肯定有谁在狼主耳边吹风,否则莫先生为何作出这般事来?”
虫老大说,“算了,先把这事按下,咱们还是合计合计怎么对付那使者和路衡吧。”
“南疆使者不是皇子周勤吗?那个路衡又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首先发问的是朱玉。
他久在北莽,没听说过路衡这个人,并没什么。
加上路衡平日里极少露面,只是在周继江身边出谋划策,所以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昆撒截话道,“这个路衡跟路帅路瑾宣有什么关联?”
虫老大道,“路衡本就是路家人,他还跟我们的死对头云神关系更亲。”
“怎么说?”
昆撒疑惑地问。
虫老大说,“云神路少云就是路衡的亲大哥,你们说他们是不是亲些?”
朱玉说,“这么说这路衡也有出众的本事?”
虫老大摇头,“还没有摸清楚。不过,路家人才辈出,想来也绝非庸手。”
昆撒忽提出自己的意思,“要不要我去试试他的本事?”
虫老大摆摆手,“还是不去为好。路衡这人的深浅我们还没摸清,你莽撞去了,只怕会打草惊蛇。”
昆撒忙拱手,“好。就听虫老大安排。”
朱玉道,“直接试探不行,但我们可以派个替死鬼去。”
虫老大朝朱玉看了一眼,“你心里恐怕已经有了人选?”
朱玉抿嘴一笑,“这京都不正巧有一位么?”
虫老大还没开口,昆撒已经惊叫道,“你说的难道是毕忡?”
这毕忡是狼主的小舅子,武艺高强,平日里飞扬跋扈,在京都并不吧他人放在眼里。
好在毕忡平生一副侠义心肠,也没有惹出多少祸事。
听昆撒叫出这个名字来,朱玉忙道,“这毕忡刚愎自用,不正好可以替我们试试水?”
虫老大面露难色,因为倘若毕忡被路衡重创,自己几个伙伴也脱不得干系。
一时间他们三人都不知该如何决策,纷纷朝屋外的院落看去。
路衡朝鱼缸里撒下一把鱼食,周勤不禁问,“你就这么有把握?”
路衡转过身,看向周勤,眼睛里似乎有些笑意。
“你认为他们接下来会如何?”
那是一种嘲笑,却不知是对谁。
周勤看不懂这种笑,却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北莽八奇不是笨蛋,可有的人却宁愿成为笨蛋。”
路衡道,“我却没有想让他们得逞。不管他们如何做,终究是做了他人的嫁衣。”
周勤道,“你将如何做?”
路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很久没有见过不要命的人了。”
“如果这个不要命的人非要与你为难呢?”
路衡回答,“我就一巴掌拍晕他。”
夜凉如水,天街就在星空下。
周勤恰好看到一个醉醺醺的人朝这里走来。
那人手里提着一个酒坛,走路一晃一晃,脚底虚浮。
背上斜背着一柄长剑,长发披肩,一身衣裳满是油污。
路衡忽道,“这不来了么?”
他好像已经猜到会有人这时候来这里,眼睛里的嘲弄之色更重。
“殿下若是不愿意看到血腥场面,现在就可以进屋去。”
路衡整了整衣裳,端了把椅子朝院中心坐下。
那个人的步伐并不快,可你稍微不注意他就已经走到路衡面前。
“你就是南疆使者身边那个叫路衡的?”
毕忡已经在问,满嘴的酒气喷在路衡脸上,可路衡却丝毫不为所动。
毕忡手里的酒坛已经朝路衡头顶砸来,势沉劲猛。
眼见这一着路衡的头就得被砸得稀烂,可路衡只是干咳一声,手指轻轻点在酒坛子上。
“嘭”地一声响,酒坛瞬间碎裂,碎成千百片,跌落在地上。
奇怪的是酒水竟汇聚成一个水球,停在路衡右手的一根手指上。
毕忡正要再出手,路衡已经伸出手指来,所有的劲力爆发出来。
酒水溅了毕忡一脸,激得他整个人也清醒几分。
他根本就没看清路衡的出手,也绝想不到路衡竟还没有使出真功夫来。
毕忡背上的剑已经出鞘,长剑一声龙吟,剑光如匹练,已经刺出十多剑。
每一剑都击向路衡身上的要害。
可路衡好像并没有动,这所有的攻击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路衡的手掌拍在毕忡的后脑勺上,力道并不是太大,只听得蒙声一落。
毕忡竟再也站不住,整个人“嗷”叫着就跌下地去。
周勤将一切都看得仔细,他自觉不是毕忡的对手。
可路衡每一击都恰到好处,没有浪费一丝力气,却只用了一招就将毕忡打趴下了。
这是多么恐怖的实力!
想起之前路衡用伏虎拳试探自己,更觉后怕。
这时他钻出屋来,走到了路衡身边,“我这次真是服了你!”
云神传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