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酌浅瞪着圆圆的脸,她不是轻易发怒的女孩子,可是圆圆的做法却还是有些过分。
周勤一早就出府去了,听说是因为接到了皇帝老儿的旨意。
至于说具体是什么事,就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知晓的了。
圆圆也没有好脸色,她一直觉得苏酌浅是公主病犯了。
“没有公主命,偏偏要害公主病!也不知是谁脸皮厚?”
当然她们之间还不至于动手,因为在这府里规矩多,谁若是坏了规矩那一定会死得特别难看。
惹事的毛病他们都有,却不敢公开来做。
只是搞些小动作。
圆圆并不知道苏酌浅的真实身份,只当她也跟自己一样,出身穷苦生来卑贱。
却不想这十多天里发生的事情让她心生嫉妒,因为周勤实在没有必要关心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
苏酌浅同样也有这样的怀疑,“难不成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苏云落是她的妹妹,都是苏家的小姐,精贵精贵的。
圆圆正要上前与苏酌浅理论,却听着门外有马嘶声。
“大皇子殿下回府!”
随着一声吆喝,周勤大步流星跨进院里,脸上却是阴沉沉,仿佛藏着怒气。
圆圆垂着头,本分地站在那里,她不愿意成为周勤的出气筒。
可苏酌浅却是个例外。
“殿下怎么了?谁能够给他气受?”
旁边一传话奴才已经低声解释,“谁说不是呢!你们猜是谁?”
谁也猜不出,只好等他自己说出来。
“都给我闭嘴!”
周勤不喜欢下人们嚼舌头。
这也是规矩之一。
吨儿哈已经负手而立,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禀报。
“进来吧!别那么拘谨。”
对于自己最得力的亲信,周勤的架子明显是多余的。
“殿下,皇帝陛下的意思您怎么看?”
周勤铁青着脸,“你也听到了些风声?我正为这事头疼呢?”
“传闻中那个野丫头已经失踪了,怎么圣上又要寻她?”
周勤只有苦笑,“路家失踪的人实在不少,父皇难道担心这些与皇家有关?”
在皇帝眼中,近和远都不恰当。
路家又尤为特殊,路婕妤又深得他的宠幸,加上路衡入了翰林院,路家就更不得了了。
京师八大家族里的佼佼者,非路家莫属。
路老爷子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做出任何纰漏,皇帝陛下若是要选,哪里会绕得开去?
所以周勤的头现在疼得厉害。
因为他这次进谏,并不是得到了什么赏赐,而是派给他一个任务。
“勤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了皇家繁衍,你就委屈一下,把路家的芸丫头娶了吧。”
“路芸?”当周勤脑子嗡嗡响时,也想不出这个机灵鬼跟自己哪里般配。
但是这是皇帝的指婚,他又哪里敢反对。
所以从离开皇宫后,这一路上他的心情都是低落的,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因为传闻中“路家熊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越是要她安分,她越是要找些刺激的事情来做。
也有人给她取了个“拼命三娘”的外号。
路芸却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她的双亲本来是希望生个男孩儿的。
甚至是在路老爷子心里,她的出现都是个意外。
母亲出身并非望族,连八大家族的边都沾不上,只是个平凡的农村妇女。
这当然是她以前的看法,也代表着多数人的看法。
不过父亲留下的一封信里却解答了所有的疑惑。
路芸自此才知道她的母亲竟然是神秘女儿国的国主。
这当然是个秘密。
连青龙会都查不出的秘密。
周勤连连摆手,吨儿哈的面上全无血色,他看得出来自己的主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圣命不可违,父命亦然。
皇帝陛下决不允许自己的任何决定遭到反驳,一次都不行。
周勤缓缓吐出口气,“我知道你以前也是在路家,你是否可以……”
吨儿哈立马打断了他的话,“不可以。路家虽然四门大开,可是里边的凶险绝不会比皇宫差多少。”
“难道千百年来就没有例外?”
周勤也是出于好奇才问,甚至有些震惊。
“一次也没有。据我所知,没有谁能够不被发现硬闯进去,然后安然无恙退出来的。”
“我记得一千多年前好像有一漏网之鱼。”
吨儿哈立刻否认,“你听来的消息未必准确。我曾今是那里的一份子,但是直到现在我也不敢夸下海口,因为那绝不是人能够办到的事。”
他的眼睛里似乎还有恐惧的意味,右手全部手指头用力攥紧。
“路家先人或许正是仙门的旁支。关于他们的传说已经渐渐被多数人忘记。”
周勤对于路家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路芸,也绝非讨厌这个女孩子。
只是觉得这样的婚姻似乎带着太多的政治色彩。
为了让路家成为帝国长久的依靠,牺牲再多也是值得的。
这当然是他父皇的本意,却不是他的。
一个人若是不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他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就算是给他全世界所有的财富,无可匹敌的权利,万千佳丽的后宫又如何。
他求的只是能安安稳稳过一生,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而已。
这是多么纯粹,多么奢望的一件事。
周勤忽然间幻想,自己如果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该多好。
权利的争斗,强加的婚姻,还有更多他都无可奈何的事就都离他远去。
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没什么不好。
他记起了一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如果争夺皇位失败后,他倒是愿意放下一切,去尝试过那样的生活。
可是现在还不行。
就算他肯,别人也不肯。
而第一个不肯的绝对是九皇子周律。
前些天的冲突让周律的心情有些低落。
“你还记得些什么人吗?”
他周勤虽然在这些事情上不在意,可是他还是要问问自己这个得力的下属。
“没有,既然头等大事都已经够人挠头,其他什么事都可以放一放。”
“我却认为周律一定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
“难道他会好心帮忙?”
“会的。我猜他可能已经着手去寻找那位失踪的路家小姐。”
“为什么失踪的小姐这阵子特别多呢?”
“听说苏云落与苏酌浅这对姐妹并没有什么秘密。”
周勤或许是无意间问出来的,吨儿哈却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
“是……是有这么回事。”
他回答得有些吞吐,让周勤不由得生疑,“他有事情瞒着我。”
苏拉在叹气,却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杜克却不在这里,让苏拉有点心寒,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几个兄弟定然不会出卖自己。
女人打断了他的发呆,“您不要瞎想了,他们或许并不是那样的人。”
苏拉抬头问,“你确定?”
其实他在问这句话时,就连他自己心里多少都没有底气。
人活一世,本就不容易。
谁没有被逼迫的时候呢?
只要被人拿住把柄,他无论做什么,都不能以对错来评判。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朝堂,同样身不由己。
权利,欲望,金钱,美人,一样样都足以让他们寸步难行。
如果少了些羁绊,那么他们还能不能算做是一个人呢?
显然不能,之所以有这些带着温度的羁绊,他们才甘愿忍受一切,像野狗般活下去。
“忠诚的下属比敌人要可怕是没错,可是你若是随时提防他们害你,那么岂非活得挺累?”
年轻女人在苏拉对面坐下来,眼睛看也不看那名被绑住的刺客。
“这个人狡猾得很,可是他千算万算就不应该错一次。”
“智慧和机智完全是两码事。”
苏拉同意,他已经是个腐朽之身,病痛每日折磨着他,现在又到了喝药的时候。
他期盼这一次水里没有毒。
像他这样的人,要想活下去,就应该有面对一切危险的勇气。
逃避并不能够解决问题,有时反而会滋生更多的问题。
苏拉的手在颤抖,肌肉的疼痛感渐渐让他整只手臂抬不起来。
汗珠从他额头滑落,他咬着牙在坚持。
他相信自己能做到,所以他才是苏拉。
“这么多年来,海王苏拉实在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世人曾经有这样的评价。
虽不失公允,但却没有说错。
女人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听着老人家的陈述,就像是在听久远的神话故事。
如果有人给苏拉写一部传记,那么同样是一部史诗级别的著作。
“孩子,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任何交集?”
老人和年轻人的话题永远都不太一样。
一静一动,毕竟岁月让他们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您老人家错了。只要是人,就不存在这样的顾虑。现在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休息。”
“休息?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有心思坐下来?恨不得骑上马去追那些背信弃义的叛徒。”
女人摇头,“没有人背叛您,您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苏拉也摇头,“如果没有,那么他们不见了又作何解释?”
沉默,接着就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让人差点窒息的沉默。
反倒是那名刺客突然说话了,“我终于认出你来,这跟头栽得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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