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和白总是纠缠不清。
就如同刀锋和刀背。
“你好像从来没有败过?”
苏拉好奇的问。
他面前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人。
这个人已经救了他不知多少次性命。
可是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看过这个人的脸。
他不知道紫衣人的姓名,来历以及出身师承。
他不知道紫衣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这天下谁能够配得上当他的敌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还能倚仗他多久,毕竟他知道自己已病入膏肓。
时间算得上是世上最公平的一件东西。
他同样残忍,你快要死了时又偏偏期盼能够久留片刻。
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苏拉心里似乎就有这样的感觉。
他难道已经快要死了?
可是他不甘,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而在这些事情当中,他认为最要紧的事情并非他的事业或是疆域更兴盛。
而是他嫡亲孙女苏云落的婚事。
本来与路家那位云少爷早早就定下的娃娃亲,只因为云少爷突遭噩耗,所以这事迟迟托着。
奇怪的是,路家也没人提及此事,就好像渐渐将所有关于这件事的人和事都忘记了。
“莫不是路家上下都集体失忆,要么就是他们全族人都得了失心疯。”
苏拉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牵强。
可是疑虑并没有打消过,从那位路少爷过世后,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八个月。
虽然婚事是苏拉的父亲定的,可是他作为孝子,怎么可能会不答应他临终的遗愿?
所以他和苏摩两个人就承担起这个重任。
这不但关乎他们苏家的地位,更是关乎他们的生死。
在帝国的土地上,想和路家结缘的不在少数。
路家的特殊,也让他们既想亲近又畏之如虎。
一入侯门深似海,愿生生世世莫生于帝王家。
无数人在争权夺利中成为他人手里的刀,砧板上的肉,惨剧没有减少。
这些都是他们要考虑的。
而苏拉不明白的也似乎有这么一点。
路家和皇家的关系,有时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契机,但有时又会变成悬在家中横梁上的白灵。
生与死,就如同红与白般,谁也挣脱不了。
“失败并不是一件坏事。一个人若是永远不失败,那么他的人生岂非变得毫无生气?”
紫衣人伸直了腿,将手边的茶碗端起,他的动作优雅如沉醉在自己舞姿的舞者。
有时候苏拉甚至怀疑他根本就不是男人。
如女人般蠢葱般的手指,吹弹可破的肌肤,那似乎是女人的专利。
可是那紫衣人的谈吐和行事,又偏偏是个彻头彻尾的真男人。
君山一役,一人一剑,败七大派高手,视其为鱼肉。
瀚海之滨,又只身前往“魔龙号”,将上面的八十三巨盗杀得抱头鼠窜。
最著名的一战却是在帝师。
三万铁骑在前,硬是将叛党主脑朱无视的首级砍下,大摇大摆从军阵中离去。
试问,天底下还有谁能够办到?
苏拉自认不能,所以他很早的时候就在庆幸,自己不是这个人的敌人。
紫衣人的成名仿佛是一阵风,来得快,沉寂得也快。
这近十多年来,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好在苏拉现在不担心紫衣人会突然消失。
“不错。我自己平生大小战不下二百,胜败参半,其中酸楚实在不被外人知晓。”
紫衣人放下茶碗后接着道,“您已经是称霸一方的海上帝王,难道还有很多办不到的事?”
苏拉点头,“一个人再有钱再有权利,却无法让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喜欢自己。”
“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人,的确还有很多我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事。”
“是不能还是不愿?”
紫衣人盯着苏拉问,这无疑是关于勇气和实力的考验。
一个人能不能是回事,愿不愿却是另外一回事。
就如同现实与理想,总是天差地别。
小的时候苏拉觉得每天能够填饱肚子就够了,长大后又觉得这样不行,他身边还有很多人都依靠他生活。
不过,现在如果有人问他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绝对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三个。”
苏拉脸上露出难色,他的财力权利和人脉几乎没有几个能匹敌,可是也只仅限在海上。
在陆地上,皇帝老儿就比他要厉害千百倍。
这也是数十年他不敢踏入陆地的原因之一。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需要我这种朋友。”
紫衣人忽然从苏拉脸上看出来了什么,转口替苏拉找了个理由。
苏拉感到很欣慰,能够拥有这样的人做朋友,实在比得了百万两黄金还珍贵。
“相信先生听说过我那个可怜孙女的遭遇,那可是我此生最难割舍的晚辈。”
“您要我去做什么呢?”
紫衣人开始发问了,这就表示他愿意给予帮助。
“首先,她这个女孩子外表坚强,实际上内心柔弱,她拒绝九皇子周律,原因我还不清楚。”
“其次,路家的反应有些失常,我需要你查清楚缘由。”
“还有皇帝陛下的意思一直模棱两可,朝中局势分外紧张,我必须早做安排。”
“最后,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青龙会和其他什么人的态度如何。我不担心云神插手,但必要的时候,还是请先生施以援手。”
苏拉一口气说完,并不觉得口渴,因为这些话都是他昨天晚上睡觉时酝酿许久的话。
他之所以不安排别人去做,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兄弟和下属,实在是因为这仅仅是他的家事。
公私分明,苏拉一向分得挺清楚。
“好了,先生今天就在这里歇息吧。”
谁知紫衣人却说,“您如果还有这么多事盘在心头,如何能够睡个踏实觉呢?”
苏拉只有摇头叹息,“谁说不是呢?我这大把年纪了,时日本就不多,牵挂为何还不少?”
送走紫衣人,苏拉躺回软软的椅子中,替自己倒了杯波斯葡萄酒。
这酒不但可以定神,而且可以补充能量,他实在特别需要喝上一杯。
就在他举杯的时候,“叮”地一声,他手里的杯子已经被破空射来的石子击碎。
苏拉正要发怒时,就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年轻女人。
苏拉完全不认得这个女人,却还是保持老年人的沉稳持重,“姑娘这是为何?”
那女人却说,“我不叫什么姑娘,我有名字的。还有你如果想喝酒,那么随便喝什么都行,就是千万不能喝这杯酒。”
苏拉来不及去问为什么,那女人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银针来,撒在地上的酒并没有干。
很快苏拉就看到那根银针上已经变得乌黑,显然淬了剧毒。
苏拉脸色陡变,“谁会做这样的事?”
恍如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苏拉心有余悸般摸了摸脑袋。
他还活着,他若是喝下那杯酒,他的脑袋恐怕就不是他的脑袋。
苏拉也知道要害自己的并不在少数,却还是有些吃惊。
这个人要比之前任何一次要高明得多。
潜入这里并不容易,下毒也是,而唯一知道他在这里的也仅仅只有七八人而已。
“难道我身边出了奸细?”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苏拉却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女人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哪里知道谁才是自己真正的朋友?”
苏拉并没有否认,“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他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件怪事。
女人说,“我如果说我是大步迈进来的,你信不信?”
苏拉摇头,“难道外边的人得是瞎子聋子?”
外面的确有人,不过全都已经变成死人。
有的被暗器毒死,有的被小刀割破喉咙,还有的被掌力震碎内脏,还有的连伤口都找不出。
总之,什么死法都有,就是没有一个活人。
苏拉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那女人却说,“准确来说,您算得上是我的亲人,但我知道我就算这样说你也未必会信。”
于是她递过来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云”字。
这是苏云落十岁生日那天苏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苏拉如何会认不出。
女人嘟着嘴,“算啦!咱们这就去会会那个卑鄙的刺客吧。”
苏拉有些奇怪,自己竟跟在那女人身后,那女人竟仿佛是回到自己家般路熟。
连哪里有暗器射出来,哪里该走哪里该停,一步都没有走错。
“你怎么知道刺客还在。”
苏拉轻声在问,小到几乎听不到。
可是女人却说,“您读过一本刺客信条的小册子么?”
“刺客信条第一百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苏拉的卧室,那名刺客正躺在床上,却已经被捆得像一个粽子。
嘴里还塞了一块又酸又臭的破抹布,两只眼睛正瞪着老大,恨不得将苏拉的肉咬下来。
女人忙阻止苏拉的手,“您要让他吐出实情?但先不要拿开那块抹布。”
苏拉疑惑地问,“他难道还有同伙?”
女人点头,“我一个人能够制住他就不容易,所以其他几个都逃了。”
苏拉总算明白过来,“杜克。”
他喊了一声自己兄弟的名字,却没有人应声,杜克究竟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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