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奔下黄鹤楼,担心有人追来,片刻不停,出了城。仇小弟问道:“宋兄,'秦岭七绣'那两个怪人为何要杀你的兄弟?”
宋睿今日才知他们二人是“秦岭七绣”,便将七年前如何被抓,被打伤,又如何被圣手医仙所救之事大略说出,还举了几处自己穴道的变化之处说明。
仇小弟点头道:“怪不得宋兄被那个黄脸怪人点中穴道居然无事,原来是周身穴道错位所致。不过,宋兄你的轻身功夫可也是俊俏得紧,既然无法练武,却又是如何学来的阿?”
宋睿听他问起,想起师傅玉阳子曾经不教自己向外人述说《玄英八脉》的事情,便说是意外中一个世外高人传授的,那人不教告诉他人,因此不便讲。仇小弟自也知趣,不再提问。
一同经历黄鹤楼上的凶险劫难,仇小弟也不似初遇时那般对宋睿不理不睬。此刻二人边走边聊,谈起各类诗词歌赋、古书典籍,都觉如此投缘,话语间竟都有相识恨晚之感。
将到日头西沉,二人来到江边一个漕运船码,寻个客栈暂且安歇,各自要间客房,当晚同桌饮酒行令,吟诗作对,渐渐都有些醉意。
烛火闪映之下,宋睿见仇小弟酒至半酣,原本白皙的脸上露出红晕,心中不禁想到:“若是婉君性子再温柔些个,又能似这仇贤弟一般吟诗作对,畅谈古今诗文名篇,就再好不过了。”
仇小弟忽见宋睿突然直愣愣望着自己,忙在脸上摸了一下,问道:“宋大哥,是不是小弟酒后失态,教你见笑了?”
宋睿慌忙笑笑,将酒杯端起,道:“不!不!在下只是想起一个人来。贤弟,请再饮,呵呵!再饮。”心里却在想:“婉君从小跟着她那位脾气古怪的曾祖母在一起,武艺高强,脾气又很任性,如今又做了教主,我这一世会不会也如师傅玉阳子那般?哎!两位老人家都已然亡故,她于这世上再无一个亲人。”
眼前忽又浮现婉君临别之时含情脉脉的眼神,宋睿将手里一杯酒一饮而尽,又暗自叹道:“婉君对我当真情深义重,我又怎可辜负她呢?自古以来便有人问,这情为何物?可我明明知道婉君姑娘的一片真情,却如此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究竟所为何事?”
仇小弟见宋睿突然不语,好似黯然伤神般独自喝下一杯闷酒,便问:“小弟突然见你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可否跟小弟讲讲?说不定小弟还能帮你想想办法呢!”
宋睿摇头道:“在下应当比贤弟略微年长几岁,适才你我对那几幅对子,谈些个古来墨客的诗句也算投缘,可唯有这男女之事,贤弟恐怕年纪尚小,帮不了在下的忙。”
仇小弟微微一笑,道:“原来宋大哥这般烦闷,却是为一个情字所困,是不是相中了哪家阁中的闺秀,人家却对宋大哥你不理不睬,因而今日才到此地跟小弟借酒消愁阿?”
宋睿苦笑道:“适才心有所想,无意当中对贤弟吐露了心事,却引来贤弟的笑话,若是如此,在下还是不讲为妙。”
仇小弟忙道:“小弟并无取笑之意,适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还请宋大哥见谅才是。其实今日遇到宋大哥,小弟便很佩服你是个情义深重之人,想想宋大哥与小弟只是萍水相逢,在那黄鹤楼上尚且不肯丢下小弟独自逃生,那位得到宋大哥如此眷顾的姑娘这一世定会幸福得紧了。”
宋睿道:“贤弟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在下于这'情义深重'四字确实惭愧。”
仇小弟又道:“小弟虽不知缘由,不过也可理会宋大哥此刻的心情,正所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似宋大哥这般有情有意之人,方能体会这人世间诸般的相思之苦,小弟愿为这人间相思真情跟宋大哥一饮此杯。”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宋睿也将一杯酒喝下,不禁想起婉君那晚从三绝山石牢里将他放出时,曾说过“此生无论宋郎身在何处,心中便只有宋郎一人。”眼前又浮现婉君全身素裹于灵堂上动情哭泣的情形,心中一凛,道:“锁离愁连绵无际,来时陌上处熏,绣帏人念远,暗垂珠露,泣送征轮。长行长在眼,更重重、远水孤云。但望极楼高,尽日目断王孙。……朱颜空自改,向年年、芳意长新。遍绿野,嬉游醉眠,莫负青春。”
仇小弟听了一怔,心想:“这一首《风萧吟》讲的是男女爱意深切,佳人远送情郎依依惜别之意。原来是我一相情愿,只道人家是单相思,却是宋大哥早得那位姑娘的芳心,这会儿便是在思念那位姑娘,想是他二人一定是分别日久,宋大哥不免心系那位姑娘。哎!我却又胡乱猜想人家心事做甚么?”
但见宋睿若有所思,不好打断,直等他悠悠念罢,又再饮一杯酒,这才道:“原来小弟方才领会错了,还请宋大哥不要见怪才是,宋大哥对那位心上之人如此深情眷恋,真教小弟好生羡慕呢?”
宋睿心想:“似我这般的心思,旁人是如何也不会理解的,你却为何又要羡慕呢?”他体内真气虽强,却无法应用一二,更兼自身酒量实在有限,此刻再饮一杯,已有些醺醺然。又道:“贤弟讲得不对,在下当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身在福中却不知福,自己偏偏要找罪受,有人不是讲'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在下便是那种世间最无情之人。”
仇小弟有些愕然,见到宋睿脸色颇有嫣红之色,说道:“宋大哥一定喝醉了,明日还要赶路,今日便到此为止罢!”
宋睿头脑尚自清醒,知道自己适才乘酒意胡乱言语了一番,恐怕引得这位仇小弟笑话了,随口也客套几句,二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大清早,宋睿准备起身继续东行,问仇小弟要去甚么地方,是否同路?仇小弟讲起福建武夷山景色宜人,风光独特,那里还有座武夷观乃是天下道士聚集之地,甚是有趣,准备看看,还问宋睿愿不愿同行。宋睿就说自己义兄年前信上说身在杭州,自己这便要去寻他。
仇小弟笑道:“宋大哥的兄长在杭州已是一年前的事了,此时前去杭州又怎知一定能遇到他呢?再者,他既是行走江湖之人,行踪怕是飘忽不定,说不好此刻便在武夷山等着宋大哥你来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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