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兽与即墨几乎同时到蓬莱,刚刚落地,它就从寂痕身上跳下来,直扑即墨怀中,眼泪一瞬间倾泻,大声诉苦。
“师姐,北冥无恙就是个坏女人,不仅糟蹋我心意还骂我不知礼义廉耻!害我遇见梼杌这个大坏蛋,差点死在半路!幸亏有神君哥哥送我回来。”
见怀中小兽痛哭委屈,即墨温声安慰一番,然后顺着麒麟兽所指,抬头看去,顿时浑身血液一冷,险些站不稳。
寂痕一身白衣,单手负立于此,衣摆随风时起时落,气质轩昂温润有泽,嘴角似挂笑,淡然沉着,神姿流盼让人心生敬意。
即墨呆呆不动,再也移不开眼睛。寂痕本是沉着,再看到即墨如此奇怪的眼神后,也不禁着眼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歪头狐疑,“战玉?”
听到这个称呼,即墨身形一抖,丝毫不掩对眼前这人的嫉恨,“还请神君看仔细,我是蓬莱修灵成仙的翠竹,名唤即墨,可不是你口中的战玉。
此次我师妹有难,幸有神君援手,还请你随我入山一叙,好让我尽地主之谊,款待你这位救命恩人。”
寂痕听出即墨话中牢骚,但身为年长她十几万岁,稳坐普天灵宫掌管六界山河社稷的南帝,自不会与她这个小丫头计较。
于是寂痕动唇笑道,“两千多年前,本座艳羡凡世之景,这才心血来潮下凡历练,没想到会与仙子投于同一个凡世,牵出许多恩怨,今日能相见实属有缘。
凡尘过往恍若一梦,仙子又何须耿耿于怀?救下小麒麟乃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恩情,所以这款待就不必了。”
上神果然是上神,宽容大度起来让人自惭形秽,即墨突然耻于刚才自己的话,于是在寂痕要离开之际喊住他。
“刚才是即墨唐突了。我知神君在凡世与那女子鹣鲽情深,历劫归来,那女子尚对神君不忘,不妨我告诉你她的下落,也算是还了这份举手之劳。”
麒麟兽听得稀里糊涂,直至寂痕离开蓬莱,它才问出心里疑惑,“师姐,你何时与端坐七七天上普天灵宫的寂痕南帝认识?”
“他是…寂痕南帝…”一股自卑在即墨心底升出,半晌,她敛眉垂目,“一个是六界魔神,一个是普天南帝,皆是世间尊贵无比的神,当真极配。”
“师姐别不开心嘛,要不年儿陪你喝酒,或者调戏仙子姐姐?花仙居住来一位花镜姐姐,生的极娴雅,要不我帮你引见引见?”
“花镜?”听到这个名字,即墨收回心绪,遥想到百年前那位凡间姑娘。
来到花仙居,见到温和从容的姑娘,即墨不禁欣慰。正如染兮所说’福祸相依兮’,如今花镜功德圆满飞升成仙,但不知她是否记得那只相伴十生十世的九尾火狐琉菁。
流年儿亲昵地拉着花镜的手,撒娇,“花镜姐姐,你不妨也为我师姐绣只香囊吧,上面一定绣有小麒麟和翠竹哦。”
“年儿莫闹,在凡间,香囊只赠倾心之人,你这样叨扰花镜,不妥。”
“香囊是赠倾心之人?”流年儿忽然想起,那只被无恙施法毁坏的香囊,然后眉头一皱,不悦起来,“师父居然耍我,早知道这样,我才不将香囊送给无恙糟蹋呢!”
休养几日,染兮渐渐好转,只是夜难溟的身子还很虚弱。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平和温润,染兮不禁将她当成即墨,伸手抚去。
当指尖快要触到夜难溟时,染兮忽然停手,正打算收回,夜难溟醒了,眼底溢出一丝俏皮,“染儿怎不继续了?无论你对我如何不轨,我都会欣然接受。”
染兮移开目光,轻轻道,“姑娘家还是端庄持雅些好。”
夜难溟不禁掩唇笑起来,媚意渐飞,“染儿脸皮薄,轻轻一撩拨便害羞,你这个样子,愈发让我想欺负。”
染兮耳尖一红,站起来,不再看她,“你身上的魔气已被我封印,虽然支撑不久,但足以让我剔净你身上妖气,渡第三世情劫。”
“染儿对我关怀备至原来因为这个,既然我无力反抗,那就只能听之任之,不过在此之前希望染儿去一趟冥界,救回孟槐兽,毕竟这一万年,陪我身边的人只有他。”
孟槐兽因擅闯无间狱盗走花镜魂魄获罪,被囚孽狱笼受罚百年,加之染兮亲自前来替他说情,这个面子,冥界还是给的。
被救回的孟槐兽跟随染兮去九嶷,一见到夜难溟他就紧紧抱住她,其情真切不可言传。染兮看到这画面不禁皱眉,孟槐兽对夜难溟的心思不难看出,莫非从前即墨与他的感情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染兮语气一冷,“孟槐兽,你已见到夜难溟,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夜难溟看了一眼染兮,然后拍了拍孟槐兽,示意他松开她,“染儿这是吃醋了,你就别在这扰她心烦。孟槐兽,过一段日子我就要下凡历劫,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说完,夜难溟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孟槐兽手背,眼中锋芒逼人,又很快逝去。
“阿溟,你放心,我定当好好保重。”孟槐兽紧紧握住夜难溟的手,给她回应。
染兮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包括那些端倪,只是她不再有兴趣问。孟槐兽走后没多久,枫羽便来通禀,“上神,普天南帝到访。”
“普天南帝?”染兮面露思索之色,然后将夜难溟交与枫羽照顾,便一个人去了迎客亭。
隔着盈盈水涧远远看到亭台一男子背手而立,墨发以玉簪束起,如流云飘逸。打量之际,染兮已到亭前,彬彬问道,“不知南帝造访九嶷,有何要事?”
听到声音,寂痕笑着转身,然而在两人目光对视刹那,皆是一怔,尘世过往爱恨情仇,埋在心底最深的忆被勾起。
寂痕打量着眼前霁月静雅的神,一时没顾上仪态,走近染兮拉住她的手,“原来上神便是我要找的人…”
染兮慌措地抽出手,侧身而立,眼底复杂一闪而过,“我与南帝素无交情,不知南帝寻我何事?”
寂痕也知自己唐突了,于是拱手赔礼,事后端起南帝架势,“本座是从蓬莱仙子那里听凡世楚言之名,所以特来九嶷求证,不曾想上神便是。”
染兮身形一动,目露错愕,“是,是墨儿告诉你,我在九嶷?”
见寂痕点头,染兮整颗心都寒了,毫不掩饰声音中的冷淡与沙哑,“南帝修行数万年,应知世间因缘有其定数的道理。楚言只是我历劫破缘在凡世的一个化相,既已缘灭,你又何须执念不断?”
寂痕看着染兮出尘冷傲的轮廓,不禁联想到以前那个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凡世女子。
染兮一回头,见寂痕盯着她看,心中冷意多了几分,“若南帝无其他要事,我便不奉陪了。”
寂痕笑道,“上神说的是,以往执念是该放下。作为寂痕,本尊早就听闻染兮琉华之名,心生崇敬。今日冒昧前来,未备薄礼,改日自当奉上。”
“南帝言重了,你贵为普天南帝,是天帝幺弟,仙阶在我之上,无须如此客气。再者,你我并不相识,南帝何必多此一举?”
染兮话音冷冷,寂痕不怒反笑,他堂堂普天南帝来人家地盘上做客,居然要被主人赶出来了。
这笑一直到普天灵宫不消,前来寻他对弈的白虎神君看之,不禁好奇追问,能入他眼的仙子,样貌定倾艳六界!可神君万万没想到,会是染兮琉华呀!
自与无恙决裂后,流年儿的心情很低落。她从不喜欢锦帕,却将这绣有雪凰的帕子带身上。她从不拈针线,却愿意绣一只带小麒麟的香囊送无恙,连她师姐即墨都没有此殊荣。
流年儿看着手中锦帕,越看越生气,正要一撕了之,却被来人夺了先。即墨展开锦帕看了看,帕上雪凰如冰壶冷秋,傲然好看。
“年儿,这是无恙姐姐送你的帕子吧,没想到她把贴身之物都赠你了,可见对你的情义不一般呐。”
听即墨打趣,流年儿更恼火,伸手去抓锦帕,但即墨偏偏举高。流年儿气的跺脚,“师姐,我要毁了坏女人的东西!”
即墨好声安慰她,劝她别动气,“无恙姐姐并不是一个蛮横之人,想必其中定有误会。”
说到这里,流年儿眼泪嗒嗒直落,“北冥无恙就是个坏女人,她先是把剑架我脖子上,后把我甩出去,我本以为她是生气我咬她嘴巴的事,于是努力道歉。
坏无恙不仅不领情,还骂我不知礼义廉耻,污蔑你我灵修之事,然后毁了香囊。师姐你说,她是不是个大坏蛋!”
即墨抓住重点,一脸坏笑,“你咬无恙姐姐嘴巴了?那她如何反应?可生了气?”
流年儿神色一顿,红着脸推开即墨,佯嗔道,“师姐也变坏了!我,我不理你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何时见流年儿如此害羞过,即墨摇头失笑,看来这丫头还不自知感情呢!许诺为她找一位冠绝六界的仙子姐姐,即墨认为,北冥无恙正合适!
前辈請留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