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已经穿好了鞋子,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保持着本来的姿势不动,小心翼翼抬眼,一路而上看去。
倒是叫人描述不来的俊朗模样。身着一袭玄色衣袍,衣襟处缎着些古朴的金色花纹,眼前人临风而立,泼墨黑发披散在身侧,摇曳的灯影印于其右肩,端的是灼华风韵。
许是光线昏暗,再加上黑发遮挡,沈臻看不清楚那人的真切容貌,只觉得,这人生的是极好看的。这般想着,那人身形略顿,朝他缓缓倾下身去,右臂手掌曲起伸出间,衣袂香红尚软,浓郁的胭脂花粉味道便扑入鼻中。
沈臻心中暗暗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从进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奇绝的环境,有灵气的紫色花朵,不寻常的光圈,叫任何人看了去,都得吓得个心惊胆战,拍着胸脯心道:“真是遇上了鬼打墙!”
他好歹是见识过仙人的,也看过稀奇古怪的法术和宝器,最早便是那位自称“山游”的道人。听宫里人讲,那老道人先后来过两次,皆是为了一个目的。第一次大抵是父皇不允,第二次他便带走了皇兄。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骑着一只仙鹤,风也似的闯进了殿堂之中,不知使了什么办法,让父皇默声答应了接走皇兄一事。
然后带着父皇,一阵乱风,三两下闹到皇子寝殿,又叫来他们兄弟俩,倒是风风火火草率得很。彼时正值凌寒冬日,沈臻前几日大病方才初愈,受不得太多风寒刺激,原是身上裹了好些锦缎衣物,让贴身嬷嬷抱着来的。
“山游”道人瞧见了,面上笑意盈盈,手中拂尘荡着尾巴甩了甩,颇像他下颏一撮白发,光亮鲜润,保养得极好。
“多大的娃娃了,还要人抱着才能站起来么?”
沈臻没说话。一来天寒,为了护着嗓子便少说话,省得自己不小心生了病,又得喝上好几天苦嗒嗒的药水。二来觉得没必要,且看这人贼眉鼠眼,满面沟壑纵横,笑容真假参半,和宫里伺候父皇的李公公一个模样,他看着不甚欢喜,实在懒得说什么。
他瞪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攥着衣襟的手轻轻推了推嬷嬷,示意要下去。父皇在一旁本来想要阻止,被道人抬手挡着。
衣服穿的多,身上分量重,不容易站起来,再加上长年体虚多病,气力不足,沈臻叫皇兄双手牢牢箍着,仍然脚底无力,只能压着胸脯轻声哼哼,弯着腰才能缓过来些许。
“小皇子硬气英朗,乃国之所幸。”
道人点头表作许可,笑意更深,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恭维话,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他此行的目的。沈臻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把皇兄说的话都听成了耳旁风,也不记得后面有没有拜师一场,只等到人要走了,方才晓得挣开身边搀扶的人。
童声清亮明朗,伴着一众脚踏声直直穿过廊间。
“你们要去哪儿———?”
这不开口不要紧,一开口了,嗓子就发痒发疼,沈臻忍不住大口大口喘着气,热气飘到空气里,化作蒙蒙细雾,顺着风向吹到沈臻脸上,让眼下也染了层水雾。
众人赶过来拉沈臻回去,沈臻只是固执地看着道人和他身后的皇兄,白乎乎的脑袋探出衣襟,似乎不讨个说法,就不叫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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