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风云突变，斗转星移，洛云笙还没回过神，整个雪国就陷入了黑夜，唯有天空的星辰北斗，闪着光芒。

洛云笙抬头，可以看到天上一条银色的星河，闪烁着光芒，很好看。洛云笙由衷地感叹，眨了眨眼。

“殿下，这是属于占星师的特殊能力，占星师掌控整个雪国的日升月落，星辰北斗，还有一个能力就是预言。雪国的历史上，占星师一直是一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夜沉念淡淡地说道。夜沉念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一-个老师，谆谆教诲。

洛云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讲什么。

“但是我算不出你的命运，殿下。”夜沉念忽然回过头看着洛云笙，目光有些复杂，“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天上一颗星辰，但是我找不到你在哪。”

夜沉念说完就沉默了下来，洛云笙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旋即笑道:“所以占星师大人想说什么呢?我的命运不可控?可是人的命运本就是不可控的吧?”

“是吗?”夜沉念忽的笑起来，“可是我看到慕家公子的命运很好，封妻荫子，儿孙绕梁，子孙同堂，很幸福。”

洛云笙回头看了慕迟一一眼，目光有些复杂，慕迟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而且这以后的事情，谁会知道?不到自己经历了，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命运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呵，占星师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岔开了我的话题。南谨呢?”洛云笙的语气已经不是那么友善了。

“你想知道南谨的命运吗?”夜沉念看着她，笑道。

“我不想知道。”洛云笙生硬地回绝了他。

“你以为南谨还是那个小时候一直跟在你后面的谨哥哥吗?你了解过他吗?你难道不记得他在关键时刻给你刀子吗?他终究会背叛你。”夜沉念自顾自说道，语速之快，洛云笙几乎有些听不清楚。

洛云笙愣了一下，看着夜沉念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洛云笙想起记忆里那个温和的少年，指尖萦绕着淡淡的冰蓝色的光芒，抬眼朝她微微笑着。那个少年....

洛云笙茫然地抬头望星空，夜沉念看着她，又道:“殿下，正是因为你的命运不可预测，才能有改变的余地。”

“改变?改变什么?”洛云笙眉头微蹙，盯着夜沉念，三个人站在这占星台上，相对而立。

“改变整个雪国的命运。”夜沉念的微微有些低沉。

洛云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夜沉念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权杖再次挥动，黑夜散去，原本灿烂的星河消失。

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谁也不说话，洛云笙知道无论怎么讲，夜沉念都不会让她去见南谨，所幸懒得问，背着手，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慕迟看着两人，现在的气氛格外诡异，夜沉念笑了笑，道:“殿下还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都是问题!”洛云笙直接道。

“你把我们带来，是为了什么?”一直插不上话的慕迟终于开口问道。

夜沉念看着慕迟，忽地笑起来，道:“阿笙可是雪国的公主，怎么能住在外面?这里才是她的家。”

洛云笙像四周观望了一圈，可惜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种熟悉的感觉，什么也没有。

“没有家不是吗?”洛云笙苦笑，背过身不愿去看夜沉念。

“阿笙，你还是雪国的公主，雪国还是你的。”夜沉念再一-次强调。

但是洛云笙不愿再听他讲话，直接转身离开，慕迟看了看夜沉念，转身去追洛云笙。

“阿落。”一直走出好远，慕迟才喊住越走越快的洛云笙，洛云笙猛然停住脚步，抬起头。面前是一间房间，装饰很华丽，洛云笙看了一眼，就感觉是自己住的。这种感觉完全是出于下意识，连洛云笙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到这个地方。

“走慢一点。”慕迟追上她，拉住她的手。

洛云笙回头看着慕迟，问道:“你觉得夜沉念真的如传言中那样狼子野心吗?

慕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微微--愣，沉声道:“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因为无论是我们还是雪国的人，看到的都是他所展现出来的样子，真正的夜沉念是个怎样的人，我们都不知道。”

洛云笙点点头，赞同慕迟的观点，笑了笑，道:“说的有理，夜沉念，确实是个很复杂的人。我现在很想见一见南谨。”

慕迟沉默，因为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洛云笙来这里，就是为了救南谨，但是现在只身闯入这里，宛如羊入虎口。

但是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人走过来，朝洛云笙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夜大人说，如果您想去监牢，我们可以带你去。”末了，又补了一句:“南谨大人也在那里。”

洛云笙浑身一震，她现在已经完全摸不清夜沉念到底想干什么了，而另一边，又能时时刻刻猜到她想干什么。而又事事都满足她。

但是从另一方面讲，她其实没有选择，夜沉念把她想要的东西都安排好了，虽然她不知道夜沉念到底想要什么，但是跟着他的脚步，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

所以洛云笙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就跟着那个人走了。

慕迟一直跟在洛云笙后面，他本来就是陪着洛云笙来的，职责在于保护洛云笙，只要洛云笙安全，他就不算失职。

监牢比外面还要冷，刚踏进去就感到一股寒气渗入骨髓，洛云笙一瞬间甚至感觉到被寒气逼得动弹不得。

但是这只是--瞬间的事，虽然她冻得手完全僵硬，但还是不动声色往前走去。

夜沉念在前面等她。

不过是片刻的分离，却有种恍若过了很久的感觉。夜沉念还是那身衣服，只是手上没有拿权杖。

“阿笙。”夜沉念淡淡地开口，夜沉念叫她，偶尔是“阿笙”，偶尔是“殿下”，但是洛云笙不知道该怎么喊他，半晌才喊了一声:“夜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夜沉念也愣了愣，旋即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平摊向前，道:“那么殿下，走吧。”

洛云笙走在前面，一直走到监牢最深处，这里的寒气已经冷得她浑身僵硬，几乎要抬不起脚，所以看起来就是她走起来特别缓慢。

最深处，洛云笙终于看到她破碎里记忆里的少年，那个温和的少年，看着她微微笑着，细心照顾她的温和少年。

但是此刻，在她眼前的，是个狼狈的，低垂着头的少年，或许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洛云笙想。

感觉有人，南谨抬起头，原以为是夜沉念又来嘲笑他，南谨刚想开口嘲讽，忽然发现眼前的人不对劲，不是夜沉念。

“谨哥哥。”南谨听到那人这么喊自己。

这个呼唤太遥远了，南谨甚至有-瞬间怀疑自己在做梦，但是这个人确确实实就站在他面前。

“阿笙?”南谨眼前终于出现洛云笙清晰的面容，确实不是在梦里。

“阿笙。”南谨又喊了一遍，看着洛云笙眼里突然闪过一-闪而逝的错愕，虽然很短暂，但是洛云笙看见了。

但是她不知道这种错愕从何而来，南谨好像很惊讶看见她，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谨哥哥，我回来了。”洛云笙朝他笑了笑，南谨喉头滚动，嘴唇翕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来救你。”南谨难以置信地听到洛云笙这样说道。

夜沉念伸手按住洛云笙的肩头，洛云笙回头看了他一-眼，夜沉念走到南谨面前，冷笑道:“看到殿下怎么都没问候?”

“呵，小人得志便猖狂。”南谨看着他，忽然骂道。

出人意料的是，夜沉念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那也得得志啊，不像你，呆在这种地方。”

“.-...”南谨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洛云笙也微微讶异，这夜沉念呛人也很犀利。

现在这个状况，洛云笙也搞不清楚该干怎么办?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回来干什么，跨越茫茫北方雪域，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看这两个少年吵嘴吗?

洛云笙忽然感到疲倦，这是由心而生的疲倦感，洛云笙往后退了退，慕迟走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她的背，像是从后面揽住她的腰，动作有些暖昧。

但是洛云笙管不了那么多，她确实需要一一个依靠，她现在觉得累得很。

夜沉念感觉到身后两人的动作，回头看到的却是洛云笙微微靠在慕迟怀里，揉着太阳穴像是很头疼的样子。

“累了?”夜沉念问道。

洛云笙睁眼看了他一一眼，又看了看南谨，忽然开口道:“夜大人，我要带他走。”

夜沉念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他看着洛云笙，目光有些复杂。

洛云笙也望着他，缓缓开口，道:“夜大人，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救南谨，这其中有多少纠葛我搞不清楚，但是我不想违背我最初的目的。”

一个挺无厘头的理由，夜沉念想，但是他还是笑了笑，道:“你想救他我没有意见，你自己不要后悔就好了。”

洛云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脑海里又想起在占星台上的那番话，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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