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独自缩在牢房中间,靠着墙壁,双手抱腿在那儿发呆。
身旁那个男人一直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桑榆没有关心,或者说,她没有那个精力关心。
那个男人却很热情,直到吃饭时间到了,桑榆去拿了今天的食物,是一块乌漆嘛黑,又小又硬的饼。
她想和狱史聊聊,可是这里的狱史根本不理人,才说了几句就凶她,鞭子在地上敲得啪啪响。
桑榆只好乖乖拿了饼,知道狱史这条路走不通,有些泄气地吃起饼来,一口下去,差点磕掉了牙,她疼得皱起鼻子,揉了揉疼痛的下巴。
那男人又凑了过来,“新来的娘子,贵姓啊?”
桑榆不想理他,可是他似乎对桑榆十分有兴趣,一直锲而不舍地追问。
问的烦了,桑榆冷淡回了句,“孟。”
男人舔了舔牙,“原来是孟娘子。”
“你想说什么?”
“我姓刘,你可以叫我刘郎君。”男人答非所问。
桑榆懒得理他。
见桑榆又不理他,他有些急了,“孟娘子,孟娘子,刘某过两天就可以出去啦,毫发无损地出去。你想不想我帮帮忙,让太守那边通融通融~”
桑榆听到可以离开,确实有些动容,不过她清楚这一切不可能是没有代价地,“你想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刘越大气地扬了扬手,死乞白赖地瘫在草堆里,“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
“你信不信?”刘越挤眉弄眼。
“信什么?”桑榆不知所云。
“信这里的囚犯都觉得你很厉害。”
桑榆抬眸,把可视范围内的囚牢扫了一圈,很多人在她看过来时都看了过来,甚至露出友好的笑,有一些甚至目露钦佩。
桑榆不明所以。
“要我说,就凭你这漂亮的小脸蛋,就可以轻松离开这里。”刘越翘着脚丫子,吊儿郎当地评价道。
桑榆立马双手抱胸,警惕地盯着他。可是心思却因为他这句话而微微有几分异样,美貌吗……
“你紧张什么,我之前是开玩笑的,”刘越伸出一指,“我对死囚可不感兴趣。”
“可是……刚刚那个女人不是说不会判处死刑吗?”
“那女人早就神志不清了,她满嘴胡话。”男人哼了声。
“其实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所以想带你出去啦。”男人高扬着头。
“你真可以带我出去?”
见桑榆不相信,男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一脸震惊,“我可是刘越,你不认识我?”
“……”还真不认识。
“嘁,这里没人认识你。”一个磕着瓜子的男人嗤笑了一声。他的瓜子是亲属带来的,他时不时抓一把出来闲磕。
“等我出去了!”刘越尖叫,“等我出去了你们别求着我帮忙!”
众人笑了,“漂亮娘子别理他。他们两个都是神经病。那家伙马上就要处以死刑了!天天幻想自己马上就可以出去。”
桑榆有些懵,她完全不明白当前的状况,也不知道应该信谁的话。
只好缓缓缩回草堆里坐着,继续啃手里的饼。
“孟娘子。”
“孟娘子~孟娘子——”
桑榆无奈地转过头,“嗯?”
“你信我,对不对?”男人睁着眼,模样有几分天真。
虽然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行,不过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桑榆不由觉得他有几分可怜,自己也是个将死之人啊。
于是点了点头,“信你。”
男人这才咧嘴眯眼笑了。
看到他的笑桑榆有些恍惚,她也不知道她刚刚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跟你说个秘密。”
桑榆偏头。
他凑过来,用气音道,“长安城里的圣上命不久矣,怕是很快就要驾崩了,天子薨,天下赦,到时候我们都能出来,不过太守不会甘心把我们全放了,肯定会寻个缘由,把我们全杀了,我看就是这几天,他会动手。”
说到这儿他从怀里掏了个人鱼吊坠出来,小心捂着,只让桑榆看见,见桑榆一脸好奇和惊讶,他忙说道,“嘿嘿,你知道这个吧,等我出去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得意洋洋地歪着身子斜躺在草堆上,一口咬上了手中的饼——
成功磕了牙,他悄无声息地拱起了身子,抱着嘴巴直哼唧。
目睹一切的桑榆忍不住勾起唇角。
过了一会儿,饼也吃完了,桑榆拍了拍有些脏掉的手。
“刘郎君。”她小声唤到。
那边传来巨大声响,他噔地凑了过来,咧嘴笑着,“孟娘子叫我?”
桑榆被他的热情吓到,顿了一下才微微挪过来一点,“你为何觉得我厉害?”
“你杀了人。”
“我是被冤枉的。”桑榆皱眉。
“那你和尸体睡了一觉。”
“……”这种毛骨悚然地事有什么好瞻仰的啊喂!
桑榆觉得自己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抿了下唇继续说道,“我很想出去。”
说到这里她眼眶有些湿润,一滴晶莹泪珠从眼角落下。
说到美貌,桑榆微微垂了眉眼,她一向惯会利用这幅皮囊。
而她现在手里,只有这幅皮囊。
她觉得自己有些悲哀,她想坚守对钟天睿的爱情,可是现实不得不逼迫她妥协。
她不能把生的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就算是陆孟……如果他真的可以,她就不会来到囚牢了,桑榆心里哀叹,她必须靠自己。
刘越大概是一条母胎solo数十载的单身狗,看到美女落泪,眼睛都直了,一时舌头打结,浑身发热,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整个人愣头愣脑地在那儿杵着。
“刘郎君。你可真是不解风情。”见到他呆头楞恼地,桑榆明白他中了自己的美人计,故意娇嗔着来了句。
“孟娘子……”刘越喃喃,“你可真美。”
说到这儿他晃了晃小脑袋,“你真信我?”
桑榆瞪大眼,眼睛里的泪光还在打转,刘越不敢细看她,只盯着草堆喘着粗气。
“我当然信你。刘郎君。”
“好。”刘越重重来了句,他四下打量,见没人注意这边,便慎重地交给她一个小巧的令牌。
“等你出来了,就拿着这个,去新刺史那儿找我。”
“新刺史?”桑榆敏锐捕捉到这个词。
刘越没回她,只是神秘地眨了眨眼。
又过了几日,很平常的一天,刘越被狱史带了出去,同一天午时三刻,桑榆另一边的女孩也被带了出去,两个人都没再回来过。
那个没事有事磕磕瓜子,说几句吹牛话的家伙的老婆又来找他了,她带了家里新晒得瓜子,色泽金黄,又香又脆,男人在那儿嘎嘣脆地磕着,听得桑榆直留口水。
妈咪——桑榆堕落了,桑榆连瓜子都馋,可是牢狱里的生活真的太无聊了,而伙食也只有硬邦邦的饼,孩子吃的都快吐了。
那男人和那女人在聊天,由于桑榆盯着瓜子的目光过于火热,那女人还富有敌意地瞪了她一眼,故意把男人的身形挡住。
“郎君,这几日你过得好不好?”女人柔声细语道。
“不太好。”男人表情冷冷淡淡,语气颇为不耐烦。“你现在赚多少钱了?什么时候能把我赎出去?”
女人听了他的话,反倒是哭了起来,“郎君有所不知,玟州新来了一个刺史,听说是新皇帝的三子鹜王,这几日管的严,不能为死囚赎身。”
男人当场就火了,直接揪住女人的头发在柱子上撞,嘴里骂骂咧咧,“你说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女人哭哭啼啼,却并不为自己求饶,只说是自己没用,回去会想办法,一定把男人救出去。
这畸形的关系,桑榆在一旁彻底看呆了,眼底的瓜子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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