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玟州后,桑榆才知道原来陆孟这么有钱。
他甚至在玟州唯一的福来柜坊里存在大量钱财,甚至在玟州也有一套自己的地产。
来到玟州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桑榆的户口,以及一身行头,都是陆孟一手操办。
让她对萍水相逢却数次相帮的陆孟越发感激。
住进陆氏豪宅不久,桑榆就在东市购买物资的时候无意中撞见了人鱼村村长。
村长穿着一身鲜亮,锦罗绸缎把他那张干瘪的树皮脸衬托地越发寡淡浅薄。
桑榆连忙买了个纱帽戴在了脸上,透过脸上朦胧的纱布,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村长面沉如水,似乎在为何事烦扰,他徒步走了很远,直到出了集市,来到了住宅区,进了一家繁华“别墅”的朱门。
桑榆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个张府是何许地方,便随手拉了个路人问话。
这才知道这张府是张太守家,是玟州的地方官私宅。
她隐隐觉得不妙,东西也不买不置办了,慌张地跑回了陆宅。
她在家里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天微微黑了,陆孟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奴仆回来,她才连忙拉着陆孟把情况说了。
陆孟倒是不慌不忙,只说自己也带了一个新的消息。
关于长安的。
圣上病危,怕是命不久矣,如今长安暗流涌动,马上要天下大变。
桑榆没懂他的意思,依旧一脸焦急。
“长安的事和我们这玟州也没什么关系呀!离这么远。”桑榆嘟着嘴,“没想到这贪官污吏,都是先祖养成的恶习。代代相传,难怪一个个当大官的不管最开始多么清正廉洁,总有一天也会同流合污,变成吃人肉的厉鬼。”
“娘子都不了解这玟州太守,对他的意见倒是挺大。”陆孟笑了笑,看向桑榆的目光带了点宠溺。
“就算入了狱,圣上薨,天下赦,娘子也会被放出来。”陆孟半开玩笑地说道。
桑榆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坐到椅子上,“我可不想去坐牢!听说牢房里又脏又臭,到处都是老鼠蟑螂,想想都吓人!”
说到这儿桑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抱住了胳膊。
“孟娘子放心。”陆孟见她实在抗拒,连忙走到她旁边坐下,给她斟了杯水。“渴了吗?”
他这么说,桑榆倒真觉得有些渴了,接过杯子喝了口。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看向院子里正在忙碌的奴仆,好奇地问道。
“这两个人是谁?”
“是陆某新买的奴仆。”陆孟目光停在她葱白的指尖和润红的唇上,轻声回道。“今后住在这里,自然需要几个奴仆打点。”
说到这儿陆孟唤了一声,那女仆连忙推门而入,“陆郎君。叫婢何事?”
“这个女仆给你使唤吧。她学过些防身功夫,平日里也能保护你。”陆孟说道,目光温和。
桑榆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细心周到,不由有些发愣,感动之余不由觉得可惜,他并不是她的攻略对象。
他们终有一天会分道扬镳。
桑榆垂眸遮住眼中情绪,只应了一声。
这女仆名唤如萍,惯会察言观色,见两个人并不以兄妹相称,心里有几分思量,连连夸了桑榆几句。
夸得桑榆面红耳赤,她明里暗里说陆孟眼光高,找了个漂亮媳妇,可惜桑榆作为外来者听不明白她的意思,而陆孟脸皮子薄,嘴巴笨,也没多做解释。
三个人各怀心事,以为大家都心照不宣懂了各自的意思。
陆孟也为桑榆脸上的笑容而暗自高兴,以为双方也算是相互心有所向,心里暗自盘算着何日与其更近一步,让桑榆有个名分。
现在桑榆无名无分地跟着他,让他心里多少有几分愧疚。
只是如今桑榆正为人鱼村追捕她的事而烦扰不已,陆孟也不想让她再多添心事,累了心神,只想着今晚就回人鱼村处理此事,等事情解决就和她求婚。
可是,所有的安排,它们存在的使命,就是被不可预测的未来给打翻搅乱的。
安排的明明白白总是容易给人胜券在握的假象,只有未知,才能给人惊喜……
或者惊吓。
第二日,早晨如萍唤了二人吃过早餐。
陆孟见桑榆眼底青黑,一脸困倦,知道她没睡好,便和她嘱咐了几句,让她先回去睡会儿,他出去办点事,晚上带她去逛逛夜市。
桑榆好奇不已,“不是有宵禁制度吗?”
陆孟笑了笑,她好奇地样子总是分外可爱,轻声解释道,“这又不是开国之初了,在十几年前那场惊动长安的叛乱之后,宵禁便不再严格了,况且玟州远离长安,很多管理制度都松弛许多。”
桑榆是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打着哈欠往房间走,“那你快去吧,等你回来一起去夜市吃好吃的。”
“孟娘子,怎么只想着吃?”
“难得来一趟唐朝,当然要多多品尝唐朝美食。”桑榆因哈欠被挤出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衬得那张小脸越发楚楚可怜,美貌动人。
陆孟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哑了几分,“去吧。”
桑榆应了声,离开了膳房。
陆孟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打开小东房的一个隐蔽的匣子,拿了几个不知名的圆形物体后,换了身得体的深蓝长袍,这才骑马离开了陆宅。
他才走不久,一群穿着圆领套头戎装浅青官服的侍卫直冲陆宅,在宅子里上下翻找,把屋子翻得一团糟之后,在西厢房里抓获了正在酣睡的桑榆。
桑榆迷迷瞪瞪,还没睡醒就被绑了起来,被几个侍卫推着带了出去。
路上她清醒过来后又叫又闹,可是没任何人理会她,她最终被扔进了她最害怕地那个充满了腐臭味和暗无天日的大牢里。
刚进大牢里桑榆心惊胆战,惶惶不安,忍不住一直流泪难过。
她在现代社会也只是一个还没踏足社会的小女孩儿,来到古代,又是和尸体过夜,又是被人鱼村人人排挤,最后竟只是因为是外地人,而被污蔑为杀人犯,甚至因此入狱,让她心里深受打击,不自觉痛哭流涕。
对现代社会,对爱人,也越发思念,这份浓烈的思念,最终也只能转化为对现状无力改变的难过,让她如胸口堵石,透不过气。
旁边囚牢里的女孩见她哭得难过,看不下去了,靠近了点安慰她。
“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入狱的?”
“我什么也没干,我是被人冤枉的。”桑榆可怜巴巴地说。
女孩瘪了瘪嘴,“这里被冤枉的人多了去了,你看我,只是因为白天打了瞌睡,导致郎君家进了贼,落了东西,就被主子家扔到牢里来了。”
“啊——这!”桑榆瞪大眼,眼泪也不留了。
“嘁,我现在身上还背着沉重的债务呢,出了狱还要给郎君家打工。”女孩吹了吹指甲,“哭可没有用,又不会死,最多多关几天,受个刑就出去了。”
“真的吗?可是,我现在是以杀人犯……”
“杀人又咋样,他们不会判你为死刑的。”女孩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了点,用手招了招她,“和我说说,你杀了谁?”
“我没有杀人……”桑榆下意识靠近她。也许是她长得实在瘦弱娇小,让人察觉不到危害。
“我知道。”女孩不耐烦地打断她,“我问你那谁死了?”
桑榆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我是去人鱼村路上,无意中发现了那具尸体,可是在我发现的时候,他早就死了。”
说到这儿桑榆不由停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人鱼村,你知道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桑榆另一边关了个乞丐模样的邋遢男人似乎一直在偷听她们的对话,听到人鱼村,他叫了起来。
“人鱼村!?我知道!”
桑榆有些欣喜地转过脸。
男人脸色露出猥琐地笑,“你过来,给我摸摸,我就告诉你。”
桑榆顿了一下,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
男人见她不买账,哼了声,“你倒是信那个婆娘,她一天天就知道骗钱,你知道她是为什么关进牢里吗?”
女孩脸色微变,阴恻恻地盯着男人。
男人越发得意,“是因为她私藏盐!她故意提高盐价!想从盐里面捞油水都是要判处死刑的,她马上就要死啦!”
桑榆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何古代对于盐商抬价会判这么重的刑法。
女孩听了,愤怒地吼叫起来,“还不是为了我家郎君,我告诉你,他会把我赎出去的!你们一个个看我笑话的,都给我等着。”
囚犯们听了她的怒吼,反而嘻嘻哈哈笑了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谁不知道他卷钱跑了,跑去长安啦,去换身份当大官啦,才不会要你了呢。”
桑榆看到那个乞丐男人笑得格外大声,她有些不知所措,想回身安慰女孩几句。
却见女孩掩面哭了起来,见到桑榆伸出的手,抬起眼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跑到墙边的小角落蜷缩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被爬到身上的一只小老鼠吓到,惊叫了一声,又惹得众人嘲笑。
她有些惊慌失措,扯了扯破烂肮脏的衣角,遮住了自己露出的脚踝。
注:按照《唐律疏议》上的规定,贩卖私盐只要超过一石,即可判为死刑,没有任何缓和余地。石是古代的重量单位,历朝历代各有不同,唐朝一石大概相当于59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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