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在众人的呼叫声中,缓缓走下高台。
他与桑榆的距离越来越近,而桑榆却仿佛中了定身魔咒一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大着肚子,蓬头垢面的女人,嘴里大叫“明郎”,身子朝高台上扑去。
高台被她踩踏地砰砰直响,村民回身望去,却认不出这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是谁。
村长也回过了头,由于高台被不明人士占据,他此刻气得浑身发抖。
桑榆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很快明白了当前局势,趁着众人正在对高台不明人士追赶之际,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她根据自己的记忆,拼命往村口跑去,做法的地方离村口并不远,她甚至来不及回陆孟家里和他打声招呼。
若是她真回了陆孟家里,怕不是今晚就会被他们重新抓住杀死。
桑榆顿时感到一阵后怕,她跑得气喘吁吁,临走之际看到村口旁有一家卖胡饼的摊子,摊子上胡乱摆了十来个胡饼。
她见四下没人,立马拿了布飞快包了起来,揣怀里脚步不停地跑出了人鱼村。
人鱼村对外只有那条黄土路,桑榆跑了很久,直到拐弯再也看不到背后的人鱼村,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村里,让她想到自己曾学过得文章——桃花源记。可是这种地方诞生出的,不仅仅是与世隔绝养就的一方净土,更多的,是闭塞带来的愚昧,排外,和无知。
虽然不知道村里人的人鱼诅咒从何而来,但是根据每个人身上的鱼腥味也能看出,这里的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背负着罪劣。
偏偏他们自己浑然不知。
桑榆只对他们感到悲哀,想到这儿,她不由担心起陆孟的情况来。
也不知他找到搞大陆季肚子的人没有,桑榆叹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胡饼。
太阳西斜,很久就要打烊了,而这段路还很长,一眼望不到头。
桑榆眯了眯眼,突然感到前途一片迷茫。
在这个世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却还要为了任务而在此艰难求生。
她作为一个黑户,都不知道进了城应该怎么办。像她这样的女子,一般都是被抓起来卖给青楼吧。
这样想着,她蹙起眉头,突然觉得喵喵说得很对。
人生艰难,就算只是活着,也是奇迹。
“嘿,是你?”
突然从拐角处来了一辆马车,车上的人探了探头,桑榆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是陆孟陆郎君家买的媳妇。”男人打量了一番,肯定地说。
他露出坏笑,“怎么逃跑了啊,陆郎君对你不好吗?”
偏偏这时他的马不听话,别着脑袋踢着蹄子要跑,男人大力扯住,拿起鞭子狠狠打了一下,戾声道,“干什么呢!”
桑榆听到了鞭子落在马身上那狠辣清脆的声响,她缩了缩脖子,没有回话。
男人自顾自道,“就算不满意他,还有我们啊。”
男人舔了舔唇,桑榆隐约间闻到了他身上恶臭的鱼腥味,“小娘子细皮嫩肉,看起来就很好吃。”
桑榆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我在等他,他落了东西回去了一趟,现在就在我后面,很快就要来了。”
“小娘子,骗谁呢?哪个田舍奴会忍心把漂亮的小娘子扔在路边。”男人笑了笑,表情并不和善。
桑榆转着眼珠子,还要说话,就听到窸窣的声响——男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桑榆以为他要强行把她抗到马车上去,连忙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谁知道男人只是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油纸,打开,露出里面的物实来。
“这是樱桃毕罗。虽然不比长安城里的正统,但是也是这里难得买到的绝品美食。”
桑榆好奇地探头打量了一下,外皮软糯,薄而透,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鲜艳欲滴的樱桃。
是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点心。
桑榆拿了一个,犹豫着往他嘴边递。“你吃吗?”
男人笑了,双眼眯起来,“你吃。”
桑榆抬了抬手里的包裹,“我有胡饼。”
“胡饼哪有这个好吃。”男人哼了声,“怕我下毒害你?”
说着他顺着桑榆的手指一口咬了下去,唇齿的温热划过桑榆细白如葱的指尖。
桑榆嫌恶地收回手指,又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正要上前,却突然沉了眉眼,他目光暗沉地往后扫了眼,兀地笑了,“真有意思。”
他说完,干脆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车,驱着马车飞快离开了。
在他走后不久,一个骑着马的粗布麻衣男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他身上没有盘缠,甚至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
“陆郎君?”
桑榆瞪了瞪眼,没想到来者竟然是陆孟。
陆孟咳了咳,激烈地奔波让他喉咙有些不舒服,黄土路扬起的灰尘也格外呛人。
在黄土的迷离之中,桑榆眼前的人影都变得模糊,只留一个伟岸高大的身形。
“孟娘子,你没事吧?”说到这儿他眼神暗淡了几分,“做法的事情我听说了,是我害了孟娘子。”
桑榆摇了摇头,“你给了我人鱼吊坠,只是不知道为何,张寡妇对我恶意特别大。”
“她在做法的时候突然尸变了。”陆孟垂了眉眼。
“难道她也——”桑榆想到高台上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瞪大了眼。
“陆季也……”说到这儿,陆孟已经不想再说,他轻叹了口气,走过来去拿桑榆怀里的胡饼。
“孟娘子打算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桑榆讪讪笑了下,“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一个黑户。”
陆孟顿了一下,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无碍,陆某自有办法。”
桑榆感激地笑了笑,开玩笑地说道,“谢谢你,陆郎君,你这大恩大德,小女子难以为报啊,若是你不嫌弃,以身相许可好?”
这是此前网上一句流行玩笑话,桑榆并没当过真,一向是拿来调侃,可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他对誓言,看得有多重要。
陆孟听了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双手放在胸前直摆,“孟娘子,万万不可,若是你本对陆某无意,只是为了这些事情就要以身相许,草率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这可不仅仅是对你自己不负责——”
说到这儿,陆孟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瞬间涨红了脸,“我没有说孟娘子浅薄轻贱,只是觉得这样决定,未免有失妥当……太过草率……”
似乎越描越黑,陆孟声音越来越小,站在那里只觉浑身难受尴尬,不敢说话,当场恨不得变成泡沫消失在孟桑榆面前。
好在桑榆并不介意,只是笑了笑,“我只是一句玩笑话,若是陆郎心有所属,也怪我唐突,还望陆郎不要怪罪我。”
陆孟突然有些失神,只点了点头,胡乱应了。
桑榆走到他旁边,有些好奇地打量那匹看起来温顺无比的马儿。“不过结婚论嫁之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娘子说得可是纳采?”陆孟问道,大掌无意识地抚摸着马儿的棕色毛发,“也不知娘子家住何方,若是真有此意,也当是陆某亲自带雁说媒。”
“我的阿耶阿娘啊……”桑榆的目光缓缓随着话语而变得空洞遥远,“他们再也不会出现了……”
陆孟看着单薄落寞的桑榆,突然能感觉到她独自一人在世间禹禹独行的孤独和寂寞。
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陆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把桑榆抱在了怀里。
“孟娘子。”
桑榆被他温暖的怀抱惊到,抬脸却只感受到他磕在她发心的下颌。
“很累吗?如果累了,陆某不介意把怀抱给你取暖。”
咦——虽然早听说唐朝人开放,没想到这么开放。不过,陆孟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安慰她吧。
桑榆了然地回身抱住略微有些僵硬地陆孟,“陆郎君,你这样的性子,在我们那儿肯定特别受女孩子喜欢!”
你们那儿……“特别受女孩子喜欢?”陆孟低声念叨,突然皱眉,声音有些凉,“我不希望这样。”
“咦?你不喜欢被很多异性喜欢?”桑榆抬头。
“我只希望,我喜欢的那位娘子,可以喜欢我,这就够了。”说到这里,陆孟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连带眼眸,也如同化成春水。
草(一种植物)。怎么感觉被喂了一嘴狗粮。
注:纳采——纳采是唐朝婚礼的第一个流程,又称"采择",也是所谓的"说媒",属于议婚,男女双方家庭初步商讨婚事。男方要带贽礼去女方家,唐朝贽礼一般用得是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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