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李策恪时守信,从不迟到。
而今日的李策也是早早地就来到了仙居阁。
他坐在二楼,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就想起了柳遇。
无怙无恃,家中亲属不详,却于景煜二年间,孤身一人至京中谋生;户籍不假,地址却是在岭南柳州……
但若要再深查下去,却是一点也找不出了。
李策忽地冷笑一声。
这个柳遇也倒是有趣,身份疑点重重,偏生又找不出破绽。
若不是他不懂道术,拿罗俟没辙,也不会让温衡阳去找她。
毕竟一个连底都摸不着的人,放在身边,也不是很让人放心。
窗外风景甚好,暖阳铺洒,透过树中点点缝隙,映于地面,形成一幅斑驳光影图。
独自看了会儿景的李策有些无趣。
他等了许久。
他看了看外头早已移了位的太阳,有些不耐。
这是他头一次等人,但这滋味儿却并不好受。
而相比于李策的久等不耐,柳遇这里却是兴致勃勃。
她今日着素服,迎着暖阳,缓步行于道中,左别了把青刃短匕,颇有番江湖侠客的潇洒意味。
柳遇是带着游耍的心思来的,不免也就在半道忘了时辰。
她的速度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
而这厢等待她的李策,她早已抛之脑后,忘得影儿都不见了。
终于,午时三刻,信步闲游的柳遇才慢腾腾地挪到了仙居阁。
她朝里望了望,仙居阁内依旧是人满为患。
她站在门口,望了望二楼。
也不知是怎的,柳遇心里忽然就生了怯,腿也不听使唤,怎么也迈不出去。
真是奇了怪了。
她将手按在短匕上,深吸一口气,站在门口缓了好一阵儿,方才入内。
柳遇躲着人群,从左侧的木梯上了二楼,二楼的最里边便是采月间。
安静又雅致。
她推开采月间的雕花门,便看见坐在窗边的玄衣男子。
男人金冠玉带,黑发如墨,剑眉朗朗,星目湛然,清冷寡欲之姿,虽是常服,却仍是威严不减,卓然不凡。
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柳遇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脑中突然就空白一片,周遭事物也变得模糊不清,耳边却传来昔日一声又一声熟悉的呼唤。
阿遇——
阿遇——
而那些早已远去的前尘旧梦突然就涌入了她的脑海里,那一幕幕如昨日,绝情漠然之语,让她在百年前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痛不欲生。
她本以为自己早忘了,再也不会想起,可如今还是被人扒了出来。
她立在门口,看向李策。
她本来以为再见他时,仍会恨他怨他,可现在转头想想,她更多的还是诧异,诧异她在百年后依旧躲不过他。
她无奈笑了笑。
或许时间真的是一味良药,现在的她已经释然了罢。
而早已等的铁青了脸的李策听得门口的这方响动,已然转过了头,直直地看向柳遇。
李策一怔。
门口的女子秀眉弯睫,清丽飒爽,眸中顾盼生辉,宛如湛湛清泉,虽是素服,行走间却自带潇洒,不显秀气。
从不分神的李策在看见柳遇后也愣了一瞬,倒不是因为柳遇模样生得好看。
他对柳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细想,却又完全想不起来。
柳遇就这么呆在了门口,久久没能回神。
李策轻咳一声。
柳遇猛然惊醒,忙行了个礼。
李策看着柳遇那不自在的动作,心中顿时有股郁气腾然升起,险些压制不住。
他也不知为何。
他不觉冷了脸:“该如何称呼姑娘?”
柳遇瞧着他的脸色,神色有些恍惚。
她拱手答道:“不敢,小字逢之,王爷也可直呼柳遇。”
李策瞧着她这副男儿做派,有些好笑,连带着眸中冷意也不觉散了些许。
他笑了笑:“那便称姑娘为逢之罢。”
柳遇见他笑了,心中异样也消了大半,遂也笑了笑:“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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