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有个习惯——无论春秋寒凉与否,每日寅时必会在清风书院中处理近段时日的王府事务。
十年如一日,从不间断。
今日的李策也如往常般坐在案前处理事务,只是此时的书院内不复往日的静寂。
李策昨晚刚从宫中得了消息,今朝便找了温衡阳。
温衡阳有极大的起床气。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李策从床上挖了起来,匆忙来到王府,他极其的不爽。
虽然他佩服李策的严于律己,可他真的很讨厌早起。
于是温衡阳拉着一张臭脸来了。
李策饱沾墨汁的紫湖毫笔将将落在了宣纸上,温衡阳就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白纸上的墨沁的深了些。
李策抬头,眸中冷意令人不寒而栗,刺得温衡阳顿了一顿。
温衡阳急忙行礼:“王爷恕罪,在下失礼!”
李策看了他一眼:“这天太早,看来温先生还未睡醒。”
温衡阳听得此言,连忙否认:“殿下忙碌非常,温某也不曾渴睡。”
李策笑了一声,也未深究,道了声免礼,遂将此事揭过。
李策停下手中豪笔,将案上的一张折子递给了温衡阳。
温衡阳顺势接过,看后却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皇帝封了罗俟为司礼监,更没想到皇帝竟做出了以命换命的事儿。
他觉得这个老皇帝蠢到家了。
温衡阳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陛下竟然封了罗俟为司礼监?怎么会做怎么没脑子的事儿?”
李策没理他。
确实,也不怪温衡阳会如此吃惊。
李策也是万万没想到,这老皇帝昏聩糊涂到如此地步,竟为己续命。
他不由得冷笑一声,讽刺之意毕露。
用谁不好,非要用罗俟;沾什么不好,非要沾这邪术。
真让人恼火。
李策收了思绪,扭头问温衡阳:“人选好了吗?”
温衡阳心中惴惴,有些不敢答:“大概。”
李策挑眉,“大概?谁?”
“柳遇。”
“你去找她,”李策将身上的一枚暗纹玉佩解了下来,“她若来,便交给她,让她明日午时于仙居阁二楼采月间见我;她若不来,便不交此玉。”
温衡阳接过李策手中玉佩,答了声:“是。”
李策交代完后,也不多留,径自出了书院。
这几日,因为罗俟的事,李策和温衡阳两人都忙的人仰马翻,一个忙着布策,一个忙着找人,而真正最最最闲的人,倒成了柳遇。
自从上次收了个道仙后,柳遇便再也没了事儿做。
她若没钱了,就在街边支个算命摊子,赚些小钱;若有钱了,便到城西的说书馆听那说书先生讲些民间小调。
真是过得好不惬意。
惬意的柳遇今日收了摊子往家中赶,走到门前,正要推门而入,却突觉身后站了一人。
她扭过头,看向此人。
温衡阳赫然立于身后,目光灼灼。
柳遇的脸,由白转青,先是惊讶,后是不耐。
“怎的又是你?”
她真的不知道她哪里招惹了温衡阳,怎么才过了几天清静日子他又来了?
她真的快要烦死了。
温衡阳看着柳遇那愤恨的眼神,也是无奈:“我主子要见你,我没办法……你知道的,你不去我就完不成任务,就吃不饱饭……”
柳遇听闻,惊讶不已,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
不就完不成任务吗,怎的还克扣饭食?
她忽然有些同情温衡阳:“可你好歹也是个妖,怎么窝囊成这样,连人都打不过?”
是的,温衡阳是妖,还是个道行不低的妖。
柳遇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他为何非要和人纠缠不清。
温衡阳知道柳遇想问什么。
他给柳遇看了那枚玉佩,“当今四皇子,李策。他有锁仙盒,你知道的,我打不过他,我几世前的姐姐霍兰之的魂魄在他的手上,我迫不得已……”
柳遇一下就明白了。
前几次温衡阳突然出现只怕也是李策授意。
从头至尾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李策一手策划。
她觉得温衡阳有些悲惨。
于是柳遇没等温衡阳说完,便打断了他:“是罗俟?”
温衡阳知道她聪明,一点就透,于是没再多说,只点了点头。
其实柳遇知道温衡阳是故意的,故意放低姿态来找她。
而她,也知道罗俟的事儿。
罗俟罪孽深重,用一百名青年的心肝给老皇帝续命,已然违反了轮回往生法道。
虽然她很不想掺和到里面去,但罗俟这件事儿,她不管不行。
因为早在几日之前,地府的鬼使便来找她理论了一番,说着罗俟云云。
身为在凡鬼使,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插手的,而她在几日之前还愁眉苦脸地想法子,今日这机会却白白送到了她手中。
她又怎会拒绝?
柳遇见温衡阳半晌没有言语,于是问他道:“在哪?”
温衡阳见她答应,立马将手中的玉佩给了她:“明日午时,阁仙居二楼,采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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