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苏夫人依旧还是眉头紧锁,眼角似乎还有泪水滑落。双手紧紧攥着锦被,好看的被子也被攥得皱皱巴巴了起来。
夜里的房间是那么得静谧,直到苏夫人忽然急切得喊了一声。
夏荷(苏夫人):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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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禄三十四年,秋。
教坊嬷嬷尖锐的声音从一间屋子里传出来。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对上教坊嬷嬷的是一双坚毅的双眼,这位乐女生得玲珑,声音也是很好听的。
“我相信朗晟他会来娶我回去的!”
“好好好,你执意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是吗?”
“是!”
从此教坊嬷嬷再也没有正眼瞧过蓝桉,她便也从高位上跌了下来,不再是教坊的头牌乐女。
教坊嬷嬷不过几日就带来了一位夷族舞姬,舞姿优美,生得也明艳动人,不仅身子柔跳舞好看,她唱的外邦小曲儿也格外动听。
虽然是初来乍到,可是凭着这新鲜感,客人们总是点她, 她也因此攒了好多钱财。
教坊里的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雅名,用教坊嬷嬷的话来说,她们的本名大多难听,有一些世俗风尘,要换个雅名,才能和那些风尘女子区分开——清心教坊司可不是什么寻花问柳的地方。
是以教坊里头,什么相思、霓裳、明月……此类雅名数不胜数,而这个夷族人却可以用自己的本名。
她来这里的第一天,说了她的名字,她叫赫连娥月。
教坊嬷嬷说娥月也免不了有俗世风尘味,于是干脆直接以她的姓氏做了雅名。
从此以后,清心教坊司的头牌,就从蓝桉变成了赫连。
教坊司的姑娘们虽然唏嘘蓝桉坐了这么多年的高位如今被以为不明来路的女子给夺走了,可也没有轻视她半分。如是说赫连娥月能够以自己本名做雅名,是教坊嬷嬷对她的特殊,那蓝桉也算是个例外。
她是教坊嬷嬷年轻时在街边捡来的一位孤儿,那时候的蓝桉还很小,那时候的教坊嬷嬷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乐女,偏巧的是,自从蓝桉来了这教坊司,教坊嬷嬷的事业是一天比一天的好,一步步从平平无奇小乐女慢慢走上了高位,成了教坊司的头牌,一直也就没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可是时光最是留不住的,教坊嬷嬷也难免会色衰爱弛,老嬷嬷管不动教坊司了,便也就退位了。
教坊司的规矩,从来就是头牌做下一任的教坊嬷嬷,打理教坊司。所以在教坊嬷嬷从高位上退下,招揽了一批新人的时候,蓝桉也就该为教坊司做事了,毕竟教坊司从不养闲人。旁人都是教坊嬷嬷赐名,只有蓝桉,是自己为自己取的名字。
“蓝桉已遇释槐鸟。”
就在蓝桉初次亮相时,便轰动了临安城的贵公子们,她美得出尘,恍若仙子临世。而这位叫做朗晟的少年郎,也是在那时看到了蓝桉。没料想不过才两三年过去就发生了教坊嬷嬷最是不愿看到的事儿。
朗晟说会娶她回家做妻子,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蓝桉左等右等啊,终究也没等到他的朗晟来娶她回家,可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十月足,蓝桉诞下一女。从此母女都留在教坊司。
赫连娥月初来乍到,偏逢蓝桉生产,她一次跌落,再没爬起。赫连本就无意做什么教坊司头牌,看着这些异国他乡的男子在台下撒钱的模样,仿佛与夷族戏台子下的那群粗鄙男人别无二致。
她又想起了她的心上人。
可是正是心上人欺骗她,把她带到南疆来,说会按着南疆的习俗,三媒六礼、三书六聘、明媒正娶。可是最终,只是被辱了身子,送到了教坊司。
她心中悲怆,也能理解蓝桉,好在有蓝桉的小女儿时常为她们解闷儿。
连一开始最是不情不愿的教坊嬷嬷最后也默认了这小女娃的存在。
自此清心教坊司里多了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满教坊司地跑,总是高喊着“阿娘,赫连姑姑,教坊婆婆!”
不知不觉,这孩子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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