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刹那芳华。

半垂的眼帘酸涩不已，顿时蓄满泪水，楚雪舞脸色煞白，紧抿着唇，被褥下的双手握紧又松开，用轻缓却包含哀求的语气道：“不要恨我好不好。”九哥哥，不要恨舞儿好不好。

北一寒用极大的毅力抑制住才没有冲动，狠下心来冷冷撇开目光，紧绷的侧脸写满拒绝，唯有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

转身毫不留念离开，徒留楚雪舞苦苦哀求的眼神，晶莹的水珠啪嗒一下掉到干净明亮的地板，如此明显。

相比于恨，孤更爱你。这句话北一寒至始至终不曾开口，往后漫长的岁月里都没有机会告诉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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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金澄澄的夕阳透过薄薄的云层照耀在漓都，城外未干涸的血迹在黄昏照射下显得凄凉，地上的尸体累成一堆堆小山包，天空来回飞翔的乌鸦虎视眈眈他们眼中的美食，一路过来，伤兵的哀嚎，细碎的谩骂，妇孺孩童哭声。

这场战争连续五天了，北一寒没有依言强行攻城，每隔一个时辰攻打一次，每次只打半个时辰就收兵，众人皆猜测不出北一寒心里的想法，渐渐的北一寒部下有人不满，一开始北一寒强行压制住言论，但是他的做法记起更多人的不满，他们认为是楚雪舞魅惑君上，导致君上不忍痛下杀手。

所以今天以黄骑为首的几位大将联合起来抗命不尊，即便鸣金收兵的信号发出，他们都没有停下手中的武器，杀红的眼睛全是兴奋，北一寒察觉事态不对时已经为时已晚，楚雪舞出城亲自迎敌，她诡异的指挥作战方式让黄骑他们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的优势是人多作战经验丰富。

纵使楚雪舞再足智多谋，也耗损大半的兵力才击退敌军，黄骑他们回去自然免不了一顿军法，要不是北一寒着急去找楚雪舞没有时间，肯定亲自监督行刑。

只是北一寒没有如愿去甘泉宫，因为他被文长老绊住了。

行渊不知道文长老和北一寒在里面谈了什么，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北一寒走出营帐那会的模样，暴戾的双眼赤红，浓浓的嗜血杀意侵略性强，行渊震惊得说不出话，今天不从军令为首的人都被北一寒的人拉出营帐。

二话不说，拔剑砍下他们的项上人头，他们尚未弄清楚就被杀了，眼睛睁得老大，仿佛死不瞑目，艳红炽热的鲜血溅到北一寒面无表情的脸，他勾唇诡异一笑，承影还滴答着血液，在静悄悄的军营中异常诡异恐怖，北一寒眼底翻滚嗜杀的兴奋，任由鲜血流淌过脖颈，妖艳而危险。

“违抗军令者，杀无赦。”殷红的双眼冷冰冰扫视一周，肃杀的冷意直扑而来，所有人连连跪地，北一寒满意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说。

“我等谨遵君上指令。”

“明日攻城，势必拿下漓都。”

“是”

晨曦的光芒悄然溜进甘泉宫，楚雪舞似乎一夜没睡，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一张艳丽绝美的脸，眉若细柳，明亮的双眼，朱唇红润饱满，一袭红衣烈焰如火，金脑兽燃烧的紫檀木散发淡淡的幽凉香味，楚雪舞眷恋地爱抚白玉簪，眼角溢出水光。

“小依，你听说过一日醉吗？”

“未曾”柳依不解还是如实回答。

“一日醉俗称黄泉酒，何为黄泉，自是亡灵通往的路称之为黄泉路，稍微碰到一点儿黄泉酒，半条命都踏入黄泉路。”

“小姐.........”

“把传国玺带来。”楚雪舞不知何时髻好发簪，她明显不想告诉柳依太多，柳依心知却无奈，轻叹一声，走进屏风后把桌案上传国玺放在紫檀木端盘，出来时见楚雪舞手包匣子在门口等。

“走吧”

“是”

她也不想投降，可是她守不住漓都，昨夜北一寒怒杀将领一事传进漓都，楚雪舞知道这是北一寒给她的警告。

楚雪舞一步步走出皇宫，每一步都那样深沉，仿佛踩着心脏而去，柳依心里不是很滋味，她死劲咬住下唇不让情绪崩溃。

很快，他们来到城门附近，夹道而站的百姓用信赖的目光看着楚雪舞，霎时被什么刺痛一下，楚雪舞眼角微红，她命人挖的密道和南漓皇室逃生的密道皆被北一寒的手下把守，城外是如狼似虎的敌军，城内是面临缺粮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楚雪舞深沉凝视他们，他们每个人脸上的坚韧的信赖让楚雪舞不忍心，半响，张唇：“本宫无能佑护你们的安危，陛下离宫之时本宫承诺会保护好你们中每个人的命，可是本宫食言了。如今陛下远在邵州，敌军的千军万马践踏我漓都，城内粮食已尽，将士伤的伤死的死，本宫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方土地受苦，今日本宫行使皇后的权力，开城投降。”

如平静的湖面掷入石子，荡起一层层涟漪，议论的声音沸顶，有人忍不住哭泣起来，霎时周围萦绕低落的气氛。

“娘娘，不能投降，陛下会来救我们的。”

不知是谁带的头，顿时反抗拒绝声一声比一声高。

楚雪舞镇定自若站在中间，一袭红衣随风飘扬，墨发凌乱飞舞，几缕调皮的碎发贴在她姣好的脸颊，美得不可方物，她宛若战士般，高声呵斥：“不降，拿什么抵抗城外的千军万马，你们的血肉之躯吗？”

四下鸦雀无声，他们羞愧低下头不敢看楚雪舞，唯有柳依双目含泪眼神紧紧跟随在楚雪舞身上。

“不，本宫绝不允许，只要本宫活一日便护你们一日，本宫以皇后的身份命令，一炷香后，开城投降。”

不容商量的口吻，让底下的百姓和将士们炸开了锅，他们掩面哭泣，“不能降啊，投降意味南漓灭国，这是我们的家啊！。”

“怎么会这样？陛下什么带援军来救我们？”

“呜呜..........”

“娘娘，不能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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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窒息的一面深深刺痛楚雪舞，她怅然哀愁望向他们，抱琴徐步登上城楼，百姓们自觉让出道路，沉默静视清瘦但一直挺直的背影，烈焰如火的衣裳长长曳地，登上最后一个台阶，楚雪舞回眸朝他们微笑，里面包含太多情感，更多的是安心。

他们焦虑踹踹不安的心被这个温柔的微笑安抚，慢慢平静下来。

城墙上清冷萧瑟，冷风无情吹打满是岁月痕迹的墙土，楚雪舞盘腿而坐，盯着栖梧好一会儿，敛下眼帘挡住里面的悲哀，自嘲一笑，葱白纤细的手指温柔抚摸琴弦，刻骨铭心的曲谱——刹那芳华，哀怨悱恻的琴音回荡在漓都得上空，似在诉说无奈。

突然琴音转急，整个弦声激昂充满肃杀，众人如同身处杀伐果断，血腥浓郁的战场上，无处可逃，处处刀光剑影。

一曲终，楚雪舞脸色苍白，艰难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缓慢起身，向前走几步靠近。抬颔宛若高傲的天鹅倨傲睥睨下方，北一寒被那道靓丽的身影刺痛心脏，熟悉的画面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捂着胸口痛苦皱眉。

行渊一脸着急：“君上，您没事吧？”

北一寒紧紧抿嘴不说话，摆摆手以示没事，尽管如此行渊还是不放心，眼睛盯着北一寒不敢放松。

时间一点点划过，空气凝滞住，最后一点香灰掉落，他们瞬间崩塌了，惶恐不安看向城楼，然而只有一抹红色的衣角，最后他们认命地垂下头，负责守城门的士兵失落摇头。

“咯吱”声响，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柳依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沉重僵硬的步伐，缓缓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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