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一寒眼眸温柔一笑,“舞儿,我醒了。”
喉咙一阵哽咽,楚雪舞用手捂住嘴巴不让发声,眼泪却夺眶而出,吧嗒吧嗒滴到指缝中。
“过来”北一寒虚弱招手笑着说。
看着面前虚弱到几欲湮灭生息的男人,楚雪舞的心揪疼不已,她像个木偶般,怔怔朝他去,将手放上去,十指相扣,温柔一笑。
而北一寒微微一笑,执起手轻轻在楚雪舞的手背落下一吻。
“你瘦了”
“你不在,都没人监督我好好吃饭,怎能不瘦。”
“怎么像小孩一样爱闹啊。”
“那也是你宠出来的。”
天边的云彩渐渐变暗,风轻缓地吹走薄薄的云彩丝,树梢微微颤抖飞出一群鸟雀,叽叽咋咋的鸟啼声悦耳鲜活。
北一寒动一下手指都觉得浑身叫疼,他现在眼皮很重,几乎撑不住睡过去,可他还是拉住楚雪舞的手不放,孩子气地笑,让人无可奈何。
楚雪舞低着头,眼眶湿红,她坐下来动作小心翼翼抱起北一寒,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平稳了心绪,这才轻声道:“躺久了会全身僵硬无力,这次换你来靠在我的肩旁。”
“好”北一寒动了动苍白的唇,墨黑的眼眸暗淡有气无力地说。
他贪心地想着靠近她,触碰她,吸着熟悉的味道。
其实他明白那支白玉簪不代表什么,可是只要有一丁点可能,他就无法让她涉险,所以他去了断渊。
明知道断渊底下危险重重,可他还是忍不住求共赴黄泉,在落地那一刻,下意识想起她最怕疼了,平时割伤一下都眼泪汪汪,叫哇哇对他撒娇,于是他用尽最后的内力护住尽量不让她受伤。
“这伤疤是不是很丑。”北一寒拉过楚雪舞的手往腹部摸索,难得开玩笑说到。
“不丑,我的九哥哥是天底下难得的美男子,区区一道疤痕挡不住九哥哥的魅力。”楚雪舞仰头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眼眶,扯嘴僵硬的笑,语气却很轻柔。
“那舞儿有没有被九哥哥的魅力迷倒?”
“早已被迷倒了,从舞儿看见九哥哥的第一眼起便知道今生在劫难逃,所以九哥哥不能扔下舞儿,不管走到哪都带着舞儿,好不好。”
那声音低缓而温柔,带着哽咽的尾音,像只贪吃的小猫朝主人撒娇,让它多吃点,又像三月的风,湿润轻缓地拂过北一寒的心田,痒痒的,吹暖了孤寂的心,那是他穷其一生都在追寻地暖风。
北一寒笑而不语,牵过楚雪舞的手沿着腹部上移,一寸一寸抚摸,闭上眼眸感受,想象此刻自己在抱住她,娇小的柔软的躯体靠在宽厚的胸膛,安全而温馨。
床榻装两个人显得很窄,楚雪舞抱着他。
窗外日薄西山,余辉暗淡。
眼泪划过脸颊滴入北一寒的头发。
湿热的水渍让北一寒脖子僵硬。
该来的逃不掉,作为医者楚雪舞深知北一寒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书上称之为回光返照。
北一寒的意识又开始迷糊不清,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浓密的睫毛煽动。
他终是不甘心,这几日做梦让他明白爱一个人无所谓付出多少,回报多少,爱她所爱,想她所想,黄泉路漫漫,太冰冷了,他舍不得舞儿受苦,她本该沐浴在阳光下,死亡并不是她的解脱。
“你低下头”
楚雪舞不问照着他地话低过头靠近,北一寒从怀里掏出白玉簪,楚雪舞认得它,那是北一寒亲手雕刻送给她的簪子,后来被北凌枫抢走了,那时她不知道北凌枫要拿来威胁北一寒,再后来掉落断渊,北一寒依旧紧紧抓着簪子不放。
吃力地抬起手,北一寒将簪子带入发鬓,眼眸睁大情意绵绵看着楚雪舞,满意地笑。
“好看”
楚雪舞眼底一片痛楚,沉默了片刻,缓缓靠近不轻不重抵在北一寒地额头,炽热地泪水滴到北一寒的眼皮,但是肩旁却在微微颤抖。
北一寒一怔,心脏不由阵痛。
抓过纤细的手放在唇边,像情人间打闹低语,“世间美景千千万万却不如你,我曾向映雪园满院子的红梅暗暗许诺,此生唯你不换,曾偷偷在九王府后院种上一片红梅,再偷偷亲自砍掉,自平城后你便是我心中那株永不凋零的红梅。踏雪寻梅,翩翩起舞,弹琴比剑好不欢快,我曾想象我们手牵着手漫步在小桥流水的小镇,坐看日升日落,仰躺绿茵茵草地凝望繁星明月,策马奔腾在草原上,白云悠悠,牛羊悠哉............太多太多了,还没来得及去完成.........”
“别说了,别再说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你说的地方。”楚雪舞忍不住低声哭泣,眼泪湿了一片,寒,求你别再说了,舞儿的心很痛,很痛。
你可知余生寥寥漫长无可依是何等残忍?
你怎么忍心独留我没有你的世间?
说好上穷碧落下黄泉,骗子,大骗子。
北一寒仰头冰凉的唇瓣贴上楚雪舞温热的小嘴,冰凉的手抚摸她的侧脸,呼出厚热的气扑到楚雪舞的嘴唇,如此灼热,几乎要灼烧她的灵魂。
太阳彻底落下地平线,夜幕降临。
手越来越冷。
身体越来越僵硬。
眼皮越来越重。
意识渐渐离体,他感知不到风,光,感受不到温度。
冰凉的手僵硬而缓慢划过楚雪舞的侧脸,重重垂下。
“呜呜........”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豆大的泪珠劈里啪啦砸到北一寒的脸上,可他却再也感受不到苦涩味,灼烧感。
你说过要一辈子背我,你走了,谁来背我?
你说要宠我一世,你不在了,谁来宠我?
北一寒,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我讨厌你,听到没有,我讨厌你,再不起来哄哄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会你。
你起来啊,北一寒。
你应一声啊,九哥哥。
突然心脏的窒息感急剧,楚雪舞猛地口吐鲜血,凄美一笑,两眼一黑昏倒了。
..............
不要,不要走。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寒,不要走。
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汗湿的发丝贴在脸颊,眼角一直流淌着眼泪,睫毛不安地煽动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不要走”楚雪舞猛然睁开眼,半坐床上,大口大口呼吸,尚未回神的脑子乱糟糟,意识突然回到北一寒醒来那天.........然后...........然后
眼泪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吧嗒吧嗒滴落在手背,牙齿紧咬住下唇,淡淡的血腥味涌上口腔,楚雪舞忍不住想要呕吐。
“楚姑娘,你醒了”
那三位老者是亲兄弟,按伯季仲称呼,来人是季爷爷,季爷爷摇头叹息,欲言又止又愧疚看了楚雪舞一眼,楚雪舞沉浸在悲痛中没有发现他的一样。
“楚姑娘,你已昏迷八天了,我们等不到你,加上天气炎热不比冬天,便自作主张将北公子葬于断渊上,姑娘你.........”莫要怪罪
“雪舞明白,多谢季爷爷告知,这几日麻烦几位爷爷的,雪舞不胜感激。”楚雪舞那双浮起雾水的眼眸浸满了哀伤,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消散,最后变成空洞,死寂,苍白的唇轻喃。
“楚姑娘,节哀顺变”谁也不料到今日的局面,命运无常,他们终究抵不过缘分二字,唉
临走之际季爷爷顿下来,说:“外面备了马,往西去十里右转有一条小路,那儿通往断渊北侧,他便葬在西北方向。”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但愿一切都不要重蹈,他们等了太久太久,真的等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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