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葱葱的林木深处,白色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一手撑着天青色的油墨伞,一手提着药篓,绵绵的细雨倾斜而下,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这地方许久没人居住,荒凉了些,好在物品齐全,可能是猎人为打猎而搭建的木屋,为防止狩猎时长回不了家才备着衣物干粮在这里。
楚雪舞坐下来,看着躺在木榻上的人。
双手握起北一寒冰凉的大手,放在嘴边哈气,反复揉搓。
五天了,还是没有醒。
自从那日两人跌下断渊,在落地时北一寒用仅剩的内力护住楚雪舞,还当了肉垫,生怕楚雪舞受重伤,最后两人都昏迷过去。
当楚雪舞醒过来时已经接近黄昏,北一寒重伤昏迷不醒,身体冰凉,楚雪舞瞬间哭出声,不知所措,若不是发现他胸膛微弱的呼吸,都要自刎殉情了。
他们跌落在一处森林,楚雪舞简单替北一寒处理伤口后,拿起剑砍来矮小的树木的藤曼,编了一张木板,随后楚雪舞将北一寒放在木板上,凭着一股执念用单薄的肩旁一步一步拉着北一寒,肩旁肿得流血,鞋子磨破,脚底起一连泡。
在楚雪舞寻到一间木屋时,因太累了还没来得及敲门就昏倒了,楚雪舞醒来后发现上山打猎的农夫救了他们,第二天,农夫回家了,给他们留下野味,并借屋子给他们养伤。
醒来后楚雪舞就发射翎箭,也不知道外祖父的人什么时候才找到这,北一寒的伤不宜走动,好在山里的药草丰富,不至于让北一寒伤口恶化,只是体内的毒霸道,楚雪舞也束手无策,她已经传信给柳依送来圣血莲。
过了这么多天,消息也没有,楚雪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她也不能放北一寒独自在木屋,出去寻救兵。
等到第七天时,有人找到木屋,是三位面目和蔼的老者,说是他们看见翎箭发射方向才赶过来的,柳楠给楚雪舞的翎箭代表着,百里内凡是柳家人都必须赶来支援,三位老者并不是柳家人,但和柳楠交好,认得翎箭,何况发射方向偏远,方圆百里内处理树木还是树木,幸好那天他们结伴去山庄避暑,若不是山庄地势高,他们也发现不了翎箭。
楚雪舞拜托三位老者暂时照顾北一寒,她则向老者借匹马去趟平城,柳依迟迟没有消息,楚雪舞担心柳依没有找到北月反倒被擒了。
昼夜不停快马加鞭三天,楚雪舞在沧州遇到北月,北月显得狼狈不已,灰扑扑的衣袍,嘴皮全是死皮,脸上掩不住疲惫,可她却将圣血莲保护的比自己好要好,楚雪舞心底一片柔软,热泪盈眶握着北月的手,北月告诉楚雪舞不要担心柳依,她们是兵分两路过来,北睿负责护送柳依往离炎京最近的青城去,以此转移北凌枫的注意力。
这几天赶路楚雪舞明显发现满大街贴着她的画像,地方官府都出动来寻她,断渊底下更是驻扎着军队。
第二天正午,她们扮作农妇排队出永城,即将轮到楚雪舞出城时后边的小男孩忽然撞到她,楚雪舞的头巾瞬间掉落,于是楚雪舞赶紧拉回头巾,连忙低下头,看似小步实则快走。
“站住”一个年少的士兵大声呵住楚雪舞。
楚雪舞猛地停下脚步,手心沁出汗,全身颤抖地低着头,将胆怯懦弱的农妇人家扮的惟妙惟肖,前面牵着拉布匹的马的北月已经悄然抓住藏在布下的剑,她半垂着头,眼睛却警惕地偷偷盯着士兵。
“官爷,怎么了?”颤巍巍问道。
“头抬起来”那士兵手拿张画,一板一眼说,眼睛不时看看楚雪舞在对比画上的人。
嗯,身形蛮像的,只是气质不一样。
“快点,后边的人还等着出城呢”看到楚雪舞胆怯地摇头,士兵不禁来火,大热天的,他们站在城门守了十来天,还是没找着人,他实在不明白皇家的人怎么想的,好好的宫里不呆着,偏偏跑出宫,还遇到山匪,那帮蛮匪子劫谁不好偏偏去劫皇后娘娘的马车。
“王妃快跑”
一道强劲拖着楚雪舞上马,北月用剑挑起布匹砸到那群士兵,抽鞭狠狠拍打马屁股,马儿受惊,飞速跑起来。
“快,拦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快,快,关城门。”
不知是谁大喊,后面的百姓惊慌地乱跑,场面混乱得士兵都挤不进去。在城门即将合上时她们在关键一刻,策马离开。
听到消息后,林羽带着羽林军追过去,追到半路看见北月手持剑面无表情站在中间,林羽微皱眉,他没见过北月本人,却看过画像,知道她是北一寒的心腹属下,随即拔刀相向。
“来人,抓拿逆贼部下北月”
“是”
.........
鸣然赶到时北月已身中数箭,多处刀伤,灰扑扑的布衣沾满血迹,她撑着剑半跪在地上,紧咬住下唇,口腔里的血抑不住流出,冷傲的眼眸恶狠狠瞪着,林羽带来的羽林军伤亡大半,他本人也不幸免受重伤,不愧是九殿下麾下的得力干将,实力果然不容小觑,他损耗惨重才得以将其杀之。
每当鸣然回想起那痛彻心扉一幕,都不由地问后悔吗?然而没人给的了他答案。
只记得北月手里剑快且狠插入他的肩旁,若不是北月那句“你就是这样伤了北风的?”他都误以为是北月舍不得才将剑偏了力道,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北风,他刺了北风一剑北月就讨回来。
原来被心上人拔剑相对的滋味如此痛,那道伤疤也伴随着他的一生,每逢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这样的痛折磨他一生,可他却甘之如饴,因为那是她留在他唯一的“礼物”。
几经转轴,楚雪舞带着满身伤痕回到木屋,那时她的手酸重得提不起剑,伤口因没有及时处理而恶化导致发烧,回到木屋后楚雪舞还不及休息片刻就跑去煎药,还割腕放一大碗血作药引,之后亲手将药喂给北一寒后,楚雪舞终是受不住累,昏倒了。
三位老者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由佩服起楚雪舞,毫无犹豫拿出天底下最珍贵的药材圣血莲还单枪匹马取来,此女子是真性情啊。
三天后,北一寒迷迷糊糊醒过来发觉手臂麻痹弹动不了,垂下眼眸看见一个脑袋趴在床边,睡得正香,不知为何此刻他迫切想要触碰她,感受温热的触感。
北一寒干涸地嘴唇一直轻微地颤动,沙哑而怔怔地呢喃:“舞儿”
楚雪舞瞬间睁开眼,谨慎环顾四周一眼,发现一切平静才松气,当看到北一寒醒了,她很激动,连忙握着北一寒地手,问:“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长时间的安静,北一寒又昏迷过去了。
之后,北一寒的伤势时好时坏,有时迷迷糊糊醒来,但意识仍是不清醒的,有时睡上一天一夜。
他一直在做梦,在那光怪陆离的记忆里来回穿梭。
楚雪舞叫唤着他,却怎么也唤不醒,于是楚雪舞便一直守在他床边,每日渡整碗苦涩的药给他,满腔的苦味,渐渐的她品不出苦味了。
北一寒还活着,尽管气息若的几乎听不见,日以继夜,楚雪舞守在他身边,偶尔趴在他胸膛仔细听微弱的起伏声,就觉得北一寒会醒过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楚雪舞记得北一寒醒来的那天,当时正当黄昏,橙黄的光芒普照整个森林,小小的木屋像是被渡了层薄金,黄橙橙的,煞是好看。
一抹柔缓的残阳从窗外进来照在北一寒苍白的脸上,眼皮微微煽动,而后缓缓睁开露出那双墨黑深邃的眼眸,他躺在床上,意识慢慢回笼,听到楚雪舞不确定又轻翼唤一声:“寒.....你....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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