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流放已是看在你与朕多年情分。”文知鹤居高临下地看着披头散发,一身素服跪在地上的如兰玥说道。
如兰玥红了眼,她激动异常,她望着这个曾抱有无限幻想的男人,她大声地质问他为什么,得到的却是一句轻飘飘的回复。
“如兰家真是瞎了眼选了你做皇帝!”如兰玥原是为父脱簪待罪的,一头乌发如瀑布披在身后,无需发簪,她的头发足够靓丽柔美。
文知鹤神情却丝毫没有改变,他垂眸看着这个任何男子都“我见犹怜”的女子,冷冰冰地说道:“天启,不需要第二个苏家。”
他不一样苏氏的悲剧再次上演,他要将一切可能扼杀在襁褓里。
“呵。”如兰玥鼻间冷哼,低哑地笑着,她僵硬地抬头望着文知鹤,眼中带着嘲弄,“难怪啊,难怪她死了都不愿意见到你。”
随之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如兰玥清冷的脸上,将她重重地打翻在地,白苏梦是文知鹤的禁忌,宫中何人不知,偏偏如兰玥一心求死激怒文知鹤。
文知鹤的拳头一点一点攥紧,他不是雷霆之怒,而是心口缴疼的下意识。
他还记得那一日的场景,他闯入内殿,如兰玥跪在地上,白苏梦就靠在她的怀中,文知鹤冲上前去推开了如兰玥,顺势将白苏梦抱进怀中,抱上了床,白苏梦嘴角的血还不断流着,气若游丝,他急红了眼,第一次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
“文……文知鹤。”白苏梦抓住了他的上衣,血还在嘴中不断溢出,模糊了口齿。
“我在,我在。你不准死,你还没报仇呢,你还没杀了我呢,你不能死!”文知鹤低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握住了白苏梦的手,紧紧攥着。
“你答应我一件事……”白苏梦一张口,血已经染红了她的皓齿,一双明眸失了神韵。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应你。”文知鹤将白苏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庞旁,温热的脸颊试图将温暖传递给冰冷的手。
白苏梦望着文知鹤,竟然释然了,“我死后,你不准自戕,也不可自残,我要你好好活着……”她柔声轻语,她毕生最后的温柔还是留给了文知鹤。她原本想要文知鹤“独享万里江山却无人同享”,最后临了望着他,那些恶语相向却说不出口来。
“不!你不会死的!你等着,我去拿药,对,我有全天下最好的解药,你等着,我去取!”说着,文知鹤松开了白苏梦的手夺门而出,他的衣角从白苏梦的指间划走。
白苏梦最后带着笑意看向文知鹤匆匆离去的背影,觉得突然自己喘得过气了,她不再会是什么大小姐,也不再会是什么王妃,什么皇后,她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白苏梦而已,或者说,她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而已,连姓甚名谁都不再重要。
“皇后娘娘!”文知鹤还未走出宫,只听如兰玥凄厉一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慌忙回头,只见如兰玥附在白苏梦身边,哭地稀里哗啦。
文知鹤一步一步如注铅,寸步难行,他就远远地伫立在进门不远处,就望着白苏梦,她平静的脸庞干净纯洁,曾经种种在他的脑中快速闪过。
她一席红袍点足立与轿顶面对刺客依旧冷静沉着。
她被他放入围猎场晕倒于大树之下,眉头紧锁却不甘示弱。
小皇帝寿宴她持剑起舞,嫣然无方,惊艳四座。
巷中解救,上巳节烟火下,苏暮之梦中,城外别院内……她的喜怒哀乐,他都铭刻于心,他突然感觉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当他再醒来,太医告知他,他体内的蛊毒莫名解了,他不知是药起了药效,还是她的话才是医心良药,她不愿他死,就连因蛊毒随之而去这个缘由都不肯就给他,何其残忍。
“皇上想知道皇后娘娘在嫔妾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如兰玥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单薄的身影,如弱柳扶风。
文知鹤被如兰玥的话拉回了思绪,他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从桌边抽出配剑,直指如兰玥,厉声斥道:“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如兰玥却笑了,她从小就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持剑的样子英武神气,如天神下凡,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少女萌动的心,如今却有剑锋直指自己的一日。
如兰玥一步一步向文知鹤走来,她丝毫不畏惧,文知鹤皱眉,握剑的手松了两分,他突然看不明白面前的女子了。
谁知,如兰玥突然快步逼近,纤细的手握住了剑锋,剑身贯穿心脏,文知鹤都来不及收回。
文知鹤眼看着血在如兰玥胸口晕染出一朵妖异的红花,随即将剑抽出,如兰玥失了重心摔在了冰冷的地上,文知鹤垂剑而立,剑上的血滴在了地上,刺眼。
如兰玥用最后的一丝气力爬到文知鹤的脚边,血在白嫩的手中格外醒目,她用手抓住了文知鹤的衣角,她笑了,她轻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文知鹤,我原谅你了。”
文知鹤只觉得衣袍一松,他没有直视如兰玥,只觉得一滴清泪从眼中滑落啪嗒滴落在如兰玥的手背上,如兰玥却没了声息。
她与白苏梦不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如兰氏留在文知鹤身边的棋子而已,她从小就被告知此生为了如兰氏光耀门楣而活着,如今光耀无望,深宫寂冷,她倒觉得死才是解脱,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中也不算辜负。
“你替……替我和他说……文知鹤,我……”
如兰玥猜白苏梦生前最后一刻或许是解脱的吧,不带走一丝怨恨,一句“文知鹤,我原谅你了。”不仅替她说了,也替自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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