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月先把水囊和几个茶杯拿来,知语接过后,给自己和余兮倒上茶水先喝上。
接着端过来的是一盘酪樱桃,雪白的奶酪淋在鲜红的樱桃果上,上面还有一层透明的甘蔗酱,在夕阳的光射下显得亮晶晶的。
一盘酥花糕,雪白的酥花里夹杂着核仁,老远都能闻到那香味。
“老吃甜食对胃可不好,这里还有小天酥和消灵炙呢~”
“哇~”希月一开口介绍,知语和余兮都一声欢呼。
肖灵灸可是皇室茶点,余兮还只是听厨房里的厨娘说过,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品尝。
“开吃吧开吃吧,我的五脏庙早就需要供奉了,你们两个我就不管了哈~”知语一边把吃的往嘴里塞,一边把水囊里的茶水给自己茶杯满上。
“余兮姑娘,我也不管你了哦,”希月好不容易坐下,笑眯眯地拿起一块酥花糕吃起来。
“既然没人管我,那我偷拿一块想必也没人管我吧?”
余兮假装思考着,还学着当下热潮的皮影戏里的小老鼠“吱吱”两声,快速拿起一块小天酥说道。
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希月和知语不约而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观月亭一时欢声连连。
余兮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快活了,虽然她已经多少看出了知语和希月是什么人,放在以前她是万万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和这样的人走的近的。
但是,天底下尽然有知语这么美好的人,走得近又如何呢?大户人家又如何?苏若瑶和沈景澄倒是响当当的大户人家,他们有知语姐姐这等温和善良吗?
看来这个世上多得是华丽下的丑恶,与身份不身份的都是丝毫不相干的。
可是想到这,明日又要在书院遇到他们,沈景澄难免不会又拿今日戏弄自己的事情当课下谈资,到时候又会是一场羞辱。
“哎~”一想到这种事,余兮又是一阵叹息。
“余兮你怎么了,”知语放下手里的半块肖灵灸:“是不是糕点咸了,喝点茶汤吧。”她把余兮面前的茶杯到了半杯茶汤。
“知语姐姐误会了,这些糕点非常好吃,很合我口味。就是感叹,与你们相处的这等美好时间实在太短了。”
知语望着夕阳即将西落,余晖照映在观月亭,把余兮忧愁的小脸映得通红。
“是啊,人生难得一遇知己,相处中最大的敌人莫过于就是这时间了,”知语握住余兮的手,“好妹妹不要怕,我们还会相遇的。”
余兮被知语这番话有些感触到了,紧紧抓住知语的手,“知语姐姐,你住哪?我今后可否去寻你?”
知语看着她,心里有点惋惜:“余兮,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想必也猜到了我和希月是什么人了吧?你是大户人家的清白姑娘,能不嫌弃我们风尘中人与我相交,知语已是倍感幸运了。”
“只是......余兮啊,我们的住处,真的......”知语一时语顿。
“知语姐姐这是什么话,这天底下怕是只有当今皇上才不会轻易受人摆布。大户人家?我看这大户人家也不见得就是清白之地。我倒是最怕......怕姐姐也嫌我愚钝,不愿与我来往。”余兮说完,不自觉的又低下头。
知语没有想到,自己当初对尤妈妈说的话,竟然会从余兮嘴里从新听到。她当时说出后,从没指望过这个世上还会有谁会和她一样的想法,她知道,人与人之间其实一直是存在差距的,不是金钱权势上的差距,是心与心之间的差距。
“余兮,你万万不可这么说,你是我见过的所有姑娘中最聪明体贴的姑娘,没有人可以替你否定掉你的这个优势的。相信我,除非你自己也不信你。”
知语牢牢看着余兮的眼睛,直到余兮的眼睛里冒出亮晶晶的光辉。
“姐姐,我......”
“余兮,不要轻易听信任何人对你的否定,尤其是在没有什么资本与人对抗的时候,他们对你不管是语言还是肢体上的否定,都是源于对你的这种优质品质的打压。因为你有的东西是天生的,而这些宝贵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天生就能获得的。他们希望你和他们一样庸俗不堪,你明白吗?”
“姐姐,我......我真的这么优秀吗?”
“起码你天生的善良已经甩掉你身边的大部分人了,不是吗?其实你一直很优秀,只是没人告诉过你。”
余兮的眼睛里已竟是欣喜,她活了十六年,还是只有祖母夸过她老实务实,从没有这么坚定的肯定过自己。
“姐姐,实不相瞒,我在书院经常受人欺辱,明日又要上课......这着实让我苦恼......”
“余兮,这个世界从没有无缘无故的欺辱的,如果有人欺辱你,那必是你身上有受人欺辱的软肋了。我虽不便问你原由,但你要永远记住,欺辱你的人是可以由你摆布的。”
“由我摆布?他们都比我强......”
“除了战场厮杀之际,这个世上没有真正谁比谁强的道理,只有你愿不愿意主动面对的勇气。”知语还是盯着余兮的眼睛,这次,直到余兮的眼神里升起一股坚定的神韵。
“好,姐姐说的话虽然颇费神思,但容我细细品味,我相信余兮定不会有负姐姐教诲的。”
余兮到底还是有富家千金的魄力的,见知语话已至此,再不拿出点骨气,怕是连自己都快要瞧不起自己了。
从前余兮小的时候,祖母最爱把她和大姐二姐叫到跟前,谈及颜家的过往,祖母无不是一副骄傲荣幸的模样。
是啊,我虽不受家母家父疼爱,但却有祖母的寄托、辛川的欣赏、二姐的呵护、现在又有了知语姐姐这样的知己,我并不是苏若瑶嘴里的“可怜虫”,更不是沈景澄嘴里的“傻瓜”。
他们亦不知我有甚,怎可轻易对我下定义!
想到这,余兮内心升起一团浓厚暖意,事后余兮想起了那团暖意是什么了,那是“希望”。
此等智慧的佳人,此时不与她结交,更待何时?
“姐姐这么信任我,今日余兮定要让姐姐说出安身何处,不然......”余兮假装蛮横的张开双臂:“不然姐姐和希月今日休想离开观月亭了。”
希月看着余兮,再回头看知语,终于插上话来:“姑娘,我看余兮小姐也不是俗人,既然如此投缘,那今日相遇定是天意安排。姑娘又何必再拘小节。”
知语听了,再看余兮,依然眼神坚定。
“好吧,余兮。我们是观月塘入云阁的人,你如果要见我,我们便定下每月初五和廿十日。那两日是入云阁与我定下的闲休日,若不是有贵客来访,我定会与你在那两日的申时与未时,来这观月亭边的乌篷船上见面。”知语顿了顿:“为防止那两日如有特殊情况,无论我来不来,我都会在巳时之前让希月把我的亲笔信放到观月塘镇西边的李阿婆茶摊,你看如何?”
余兮一听,“这个主意妙的很啊,也只有姐姐才能想到这等妙招。”
知语此计避开所有人,既能让余兮名声不受损,又能让知语脱离哄骗良家女子的罪名。知己相交,所有人都很开心。
余兮目送知语她们乘船离开后,自己也乘着天色将暗往家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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