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观月塘特殊的地理位置让它的经济异常繁荣,往来的达官贵人们自然也很喜欢来这。
当然也包括观月塘最贵气的青楼——入云阁,而入云阁里最漂亮又有才华的姑娘,当属入云阁的头牌书寓。
书寓的意思就是光给达官贵人们唱曲解闷的。
可光会唱曲解闷这一点,就让很多姑娘难住了,不仅要求精通琴棋书画的。她们都是年轻貌美、气质出挑的佳丽,并且经过各类方面的培养。
作为书寓不止仅代表本身,还代表了这个青楼的最高程度;书寓的名头越大,那么慕名而来的人就越多;青楼的支出就越多。以前的花魁都是从这些书寓外面选择出来的。
当然,成为了青楼的摇钱树后,是可以卖艺不卖身的。
叶知语原先不叫这个名儿,她叫卫以柠,早年是苏州一位知县大人的千金,在七岁那年父亲便病故了。可惜由于是庶出,大娘不愿分她家产,隔年母亲在争斗中去世后,便把仅有八岁的卫以柠给卖了。
经过几道手的人贩子,辗转来到杭州的入云阁。
小小的以柠不知哭过多少次,眼泪也不知流过多少,但那一切都是徒劳的。人家是花钱买下的她,无论如何她都只能接受现实。
好在老鸨尤妈妈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虽然刚开始她也很讨厌这个一天到晚哭哭唧唧的小丫头。
有一次她正在教育以柠的时候,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倒地即将不省人事,身边除了这个小丫头没有一个大人。
这个半大的黄毛丫头看见了,没有自顾偷偷跑开,而是不慌不忙的蹲下来看着她。
随后在尤妈妈迷迷糊糊之际,猛然感到人中一阵刺痛将她从混沌中激醒。
定睛一看,原来是这个小丫头用一只小小的手指任在卖力的掐她的人中。
尤妈妈努力抬起手,把以柠的小手握在手心,微微睁开眼开着她,那一刻尤妈妈多年冰冷的心正在逐渐溶解。
从那以后,尤妈妈便对外人说,正式收以柠为女儿。
以柠很聪明,她知道尤妈妈不是一个坏人,她也知道这个风尘女人想要什么。
她需要钱,她需要爱,她更需要有钱又有爱。
以柠知道自己年纪小,赚不了多少钱,没人教她她给当时的入云阁所有姑娘们跑腿打杂,任何脏活累活她都抢着干,她为当时的头牌书寓孟吟笛随叫随到,哪怕有时候是三更半夜她也喊过一声苦。
她知道尤妈妈认自己做女儿是看得起自己,如果自己不识抬举,还拿自己当大小姐,尤妈妈未必还会认她。毕竟入云阁不缺姑娘,但缺能做她女儿的姑娘。
除了那些日常,她每天都会给尤妈妈按摩,说是对她的风湿头疼有好处。甚至还自学了一套针灸法,配合她的食疗养生,尤妈妈多年来没再犯过头晕症。
刚开始尤妈妈也对这个小丫头的殷勤有点不适应,想着这丫头说不定哪天就会懈怠了。
可是一晃八年过去了,每天雷打不动的按摩,有时候看着她累的睁不开眼皮的样子,尤妈妈就劝她,隔个天把两天不碍事的。
可是以柠一听反倒是急了说:“这怎么行?人体每天都在除了气血在循环,风湿邪气必定也在循环,如若一天放弃了,之前的按摩岂不是白费了?!”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妈妈从和以柠的对话和动作习惯中,不止一次的恍惚:这,应该就是亲人的样子了吧~
尤妈妈甚至想过把她送出这个风尘之地,当她把杭州郊外的房子安置妥当后,不咸不淡的把这事儿说给以柠听。
以柠当时震惊在那,半晌后,留下了八年来第二次在入云阁的泪水。
“你看你,什么大事啊,怎么还哭上了?!”
尤妈妈表面上没说什么,可是她心里却热乎乎的,以柠这样的姑娘应该不愁她将来老无所依了。
“妈妈,您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多年来对您好,就是图您罩着我,好让您别让我接客?”
以柠问道。
“什么接不接客,我老早跟你说过,我认你做女儿就是希望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别今后干干净净嫁人后就装不认识我就行”。尤妈妈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承认小时候刚来那会儿,我是有那种深怕您不要我想讨好您的想法。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对我比我大娘对我都好。这个世上,除了我父亲母亲没人这样对我过。我对您好,只是我愿意对您好。”
以柠的一番话让尤妈妈心里很宽慰,知道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
“好了好了,什么好人坏人的,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嘛?”尤妈妈一副有点不耐烦的样子,随后掏出一串钥匙:“我把这个放在这,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吧。”
尤妈妈转身离开,以柠还在小声的抽泣。
当妈妈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以柠便坐下看着桌上的那串钥匙愣愣的出神,随后便把钥匙收起来放在了床头枕头底下。
以柠最终没有选择离开入云阁,她依然干着入云阁里和以前一样的打杂粗活。有一些姑娘看不下去就劝她:“小丫头也长大了,尤妈妈看来是真心疼你。我们都听说了,她为你在外面都置了宅子了,趁现在还是清白姑娘还是快出了这火坑吧。”
以柠冲她笑笑,低头小心的把孟吟笛的衣服细细搓洗。
置房子的事过去后不到两个月,孟吟笛对尤妈妈摊牌了——她要为自己赎身了,要嫁人了。
尤妈妈听到消息的时候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是啊,孟吟笛已经在入云阁呆了十几年了,做书寓都快七年了,都快二十五岁的年纪是得加紧嫁人了。不然年纪再大点,人老珠黄后哪还有男人会看上她。
尤妈妈收过钱,把卖身契交到她手上还是叮嘱了她几句:“嫁到人家后要安心陪人家过日子,以后不能再像入云阁里这般有人骄纵着你了,多收敛着点。”
孟吟笛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在离开房间前,转身回来给尤妈妈跪下,磕了个头便离去了。尤妈妈没看见她的脸,但可以看出她起伏的肩颈——她哭了。
入云阁走了头牌书寓,达官贵人们来了都也没文化气质的姑娘陪坐聊天、听小曲了。
以柠来到尤妈妈房间,见她看着窗外神游,掏出按摩的毛巾和针灸袋,又到了针灸理疗期了。
“入云阁不会关张的,孟姑娘走了不是还有我嘛~”
“你?”尤妈妈一脸震惊。
“妈妈不信我能行?”
“你别瞎闹,你一个身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在这风尘之地已经名声不好,还当真以为书寓是个什么好事?”
“知道~”
“知道你还~”
“妈妈,世上何处不风尘呢?”以柠望着她:“我从被卖掉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名声了。相信我,我们要好好活下去才是我们要做的。”
“丫头,正式入了入云阁就不能回头了,你知道吗?入云阁并非由妈妈一人说的算的~”尤妈妈的眼里有些湿润了。
“妈妈,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告诉我这么多的~”
望着以柠诚恳的眼神,尤妈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是啊,除了她,还能选谁呢?
从此,入云阁的新书寓——叶知语,成了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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