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县衙的铁质窗户映射了进来,撒在了刘公和寄奴的脸上。父子二人已经睡去。月光长长长长到故里,诉说多少离人唏嘘……寄奴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谁知道他的梦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终于醒了。一阵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诶,我的头,好晕眩……啊,姑娘,怎么你会在这里?
哼,笨蛋,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啊,这里是我的家啊。
啊,寄奴撑着床坐了起来,我记得我和父亲在河间,因为我的一时冲动,招致了牢狱之灾……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你就不要管了,我告诉你,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现在发生的事情,以后你也许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找回来呢。姑娘笑盈盈的对寄奴说到。
姑娘,难不成我又是在做梦吗?对了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何三番两次在我梦中出现,有人说你是我的劫数,真的是这样的吗?
姑娘顿了一顿。劫数……劫数。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王不留。
王不留,王不留。寄奴默默的念着。
我上次和你说的话,你可否还记得?姑娘走到了寄奴的旁边,双手托腮看着他。
上次,上次说的话……
“鼠尾之草,驱瘟去疫”……可是我记得姑娘,上次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和我说,这代表了我们的命运,我一直不理解你说这句话的意思,不知道可否为我解答?
命运……命运。姑娘叹息到,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无法挽留。你在这两天可还听到和这类似的话语吗?
这…那一日在沙河桥,我遇到一位瞽者,他以吹糖人为生,在他吹糖人之时,他传达给小孩子一句话“武帝再临,除瘟去疫”。
哦?!姑娘放下了托腮的手,“武帝再临,除瘟去疫”“武帝再临,除瘟去疫”。姑娘默念着……寄奴,你觉不觉得这句话还有没有更深层次的意味呢?
我,我觉不出来。我感觉现在的头脑好乱好乱,我只是和父亲去一趟祁州采买药材,这才走了不到七日,就遇上了好多的怪事。这其中也包括姑娘你在内。这些日子里能想起来的梦那一次都有姑娘的参与,王姑娘,你我究竟有什么故事吗?我真的是太苦恼了……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姑娘问到。
我真的想不起来……寄奴摇头。
想不起来你也就不要想了,等你到达祁州的那天,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你简单收拾一下,跟着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说着姑娘直起腰来,转身向门外走去。她的脚边有一串铃铛,发出”铃铃铃”的响声。
寄奴急忙穿好了衣物,拢了拢头发,在后面追赶着姑娘的脚步。
穿过了一片开满着鼠尾草的谷底,紫色的花朵充斥着诱人的香气。姑娘忽的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寄奴。
寄奴惊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姑……姑娘,为什么停下了,是寄奴哪里冒犯了姑娘吗?
不,寄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姑娘平稳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丝急促的感觉。
您说吧,我一定如实奉告。
你觉得是天下苍生最重要,还是自己心爱的人最重要?姑娘的这句话虽然短短十几个字,却像惊雷一样在寄奴的心里爆炸,好像一块巨石扔到了他的心海。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姑娘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了一些。
我,我……寄奴支支吾吾。
唉,算了,你早晚会有一天做出你的选择。跟我接着来吧。
转过这片鼠尾草谷底,来到了一处楼阁。朱红油漆的大门,高高的门楼立在前面。
请进吧,姑娘在前面,引领着寄奴上了楼。
楼上是书房,陈列着许许多多,名类复杂的书籍。寄奴回头向姑娘问到。姑娘您恕我愚钝,不知带我来这里所为何事?
你看到架子上书的名字了吗?姑娘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方向。
啊,那是,那是一本《伤寒论》,这本书我原来也见过的。
姑娘说到,不用着急,等你到达祁州,你和这本书自然也改会相见。我希望你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踏踏实实的,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一定要坚强啊,你真的在背负苍生的性命。
姑娘回过头,转身说到。是风吹着草动。眼里又泛出了泪光。
寄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有如被灌了铅一样,被堵的严严实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飒飒,一阵风吹过,寄奴惊醒了。他仍然还在河间的县衙里。旁边的父亲还在睡着,额头沁出丝丝汗珠。寄奴担心父亲会患上风寒,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父亲披在了身上。
他盘腿席地而坐,静下心来,想着姑娘的事情。为何我每一次看到她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宽阔之时,有如浩渺的宇宙,无穷无尽。但是狭窄之时,及时如同发丝,也有相连相通之感。话又说回,为何每次在梦里见到这位姑娘之时,她开始都会十分快乐,但是分别之时又会十分痛苦,每一次眼角都挂着泪珠,口中一直在说着“是风吹着草动”。反复几次,次次如是。为什么那一日在沧浪亭,老道士说她会是我的劫数。可是我每一次和她在梦中相遇之时,都是十分快乐的,我觉得她不会是我的劫数,正好恰恰相反,她会是我的救赎。
对,她会是我的救赎。寄奴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大。
刘公慢慢睁开了眼睛,奴儿,你在说些什么呢?
父亲,您醒了。寄奴急忙站起来,走到父亲身边。
是啊,诶,怎么你的衣服在我身上披着,快快穿上,这里本就阴冷,你在身体过于单薄,会感风寒的。
寄奴结果父亲递过来的外套,穿上了。
怎么,是不是发愁愁的睡不着了?父亲拍了拍寄奴的肩膀,说到。不要过于消极,明天我们认罚就是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把自己的心态放轻松,好吧。
可是,咱们采买药材的钱。
害,都什么时候了,钱财都是空的,奴儿啊,什么时候都是如此,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人没了,说什么都没用的。
寄奴沉默了。
父亲又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放心吧,有父亲在,不会让你受苦的。窗外的月亮逐渐西移,天就要亮了。
刘公说,现在天还没亮,咱们都在眯一会,把自己的精气神养好了,一会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开的。
父子二人对坐,盘膝。
促织还在发出鸣叫,寄奴的心头不禁又划过姑娘的模样。
她说她叫不留,王不留。
心中有所想,所以听的促织的叫声,都仿佛再说着不留——不留。
天亮了,县衙的班头来提父子二人。他们在公堂之上,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呢?这正是:
姑娘复又入梦来,寄奴经受牢狱灾。
询问芳名谓不留,引领寄奴上堂来。
指认图书伤寒论,风吹草动泪徘徊。
天明上了朝堂去,吉凶祸福凭谁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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