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裴顿时脸色煞白,两个人只顾胡闹,却忘了那屋里本还有潘旭的一名爱妾,此时穿戴整齐,俏生生的扶了头站在门口,笑了一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景大人哪,我家王爷说,皇上常以诸葛武候的名赞你‘鞠躬尽瘁,死而后矣’,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哪!”
景裴只觉得这女子言词锋利如刀,割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退后一步,挣脱了潘旭的手。
那潘旭却是自小让人奚落惯了的,什么混账话没听过,脸上毫不变色,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向那女子笑道:“蝶衣 ,人人都说你有才,我却头一次见识到,这两句话着实说得妙啊。”
景裴愧不可当,人家夫妻两个调笑不已,他一个堂堂宰相,却横在中间是做的什么。更何况,这等事要是传了出去——景裴微一咬牙,真恨不能一头在墙上撞去!
潘旭向那蝶衣 招了招手:“本王看你妙语如珠的份上,且赏你一件东西。”
蝶衣 施施然走过来,福了一福道:“谢王爷赏,只是今日撞到这等事,不是妾身的错,日后两位亲热,还要找个避人的地方。”
潘旭本想一掌毙她灭口,听她这七窍玲珑的一番话,竟是心头发虚,下不去手了。
那蝶衣 看了景裴一眼,冷笑一声道:“今日我为你横死,他日必找你索命!”
说罢飞起了身子,蝴蝶似的扑到了雕梁画柱之上!
景裴惊呼一声,双腿一软,竟跪扑在泥土里。
潘旭忙扶了他道:“小景,你不要自责,这算不得什么,她若敢来找你,我替你着就是了。”
景裴掩面道:“你还要害多少人才算甘心?”
潘旭道:“这世道本就是如此,你不害他,他便要来害你,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
景裴一时无语,被潘旭拥在怀里,只觉得心头空空,前景茫茫,一种幽恨之情油然而生。
石重生死未卜已有数十日,翠果心里有似油煎一般的,却毕竟是一介女流,无计可施,只日日跪在了裴舟房前哭泣哀求。
那裴舟竟是铁石心肠,身边的人横遭惨祸,连话也不多一句,依旧每日里忙于公务。却也没什么好忙,不过是些琐碎的杂事。被翠果闹得烦了,便淡淡道:“你对他情深义重,只自去南王府闹事就是了,何苦要来烦我。”
翠果吃了一惊道:“少爷怎说这等无情的话,石重对少爷忠心不二,只看他平日里兢兢业业的份上,少爷也该去救他才是。”
“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裴舟看了跪在地上的翠果一眼道“若论该与不该,你这样来缠主子,便是你做奴才的本份了?”
翠果见他淬玉一般秀美绝伦的一张脸上,全无常人应有的体恤哀悯之情,不觉恨声道:“奴才也是人!”
裴舟道:“人也是人下人。”
翠果周身一寒:“这人下之人,便活不得了?”
裴舟道:“人上人若要你死,你还想活得么?”
翠果泪流满面道:“奴婢如今算是明白了,多年来服侍少爷一场,竟只得了个人下人的名号,连生死都不能自主,与其哪一日让那人上人来欺凌,倒不如今日就得个痛快算了!”
裴舟看她一面哭一面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冷笑一声道:“生死自主——不当真是痴人说梦!”
又过了将近半月,全府上下只当石重已是个死人了,翠果还偷偷在后院给他烧了许多纸钱。却忽然有一天夜里,听得咚咚的撞门声,小厮赶过去打开门一看,几乎当场吓昏过去。
这一番闹将起来才知道,石重在南王府吃了不少苦头,得到后来,却也没人再理他,渐渐的竟连看守的人都撤了,他便寻了个空子偷跑回来。
裴舟只淡淡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石重心头一阵发凉,念及自己待他的一片心,再看他待自己,竟连翠果的十分中的一分也不及,不知不觉就露出了疏离的意思来。
裴舟也似不自觉,便如往常一般的支使吩咐他,石重也依旧处处做的周到,只是这寒透了的一片心,却再也补不回来了。
菩萨痣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