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贞登基第二天下旨改年号为润封,甚至改了国法。一周内,重新修建冷宫并更名,将后宫原嫔妃送入,上朝官员大量裁除,各部官员更改。将原本以七部划分南仲国国内地区界线更改,并重新命名。
泠弦感觉自从李云贞登基没有办过任何宴会,她除了处理每日政务和自己每天要做的工作之外没有什么其它事情可做。这几天好不容易有透过气的时候了,可边域的战事还未平定。
今天是芒种了,泠弦早上起来得早,正趴在鱼池旁边看里面的几条锦鲤。她喜欢锦鲤,原因大抵是因为它们的花纹,她可不行它们几个就在这里吃吃睡睡就会给她带来什么吉祥,家里有读书人要考官的送给他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本来前些年在芒种前一天会宫里来人告诉她第二天要去祭花神,既然今天没有就不必着急了。
但每年这一天都会有人来送青梅,泠弦常听侍女说一些能送到皇宫和这里的青梅大多都是从南方的沿海的一个县区采摘的,幸好这两年六月还不太热,不然送来的还会有腐烂的。
泠弦每年都盼着有这样的节气,她喜欢用青梅做出来的东西,青梅酒、青梅醋、脆梅。之前因为偷拿青梅酒被姑姑罚抄圣训,她抄过的圣经遍数远远超过她吃过的青梅了,现在已经不能叫抄,背的已经烂在心里了,完全可以直接提笔直接默下来。
池中的鱼看样子是不想再理这个闲来无事想撑死它们的人了,摆摆尾巴不知道顺着水又到哪个池子里了。
院门外突然一阵吵闹,泠弦被大皇子之前弄得有些神经过敏,听不得吵闹了。还没等她起身就已经看见被侍卫拦着不让进的陈景生了。
她高声喊着侍卫:“不用拦了!让他进来吧。”侍卫还是犹犹豫豫的,毕竟圣女出了什么事他们谁的担不起责任,他们承认平时会看守时会偷懒。
泠弦半天没见着陈景生,又喊了一次侍卫,无奈之下,陈景生被放进来了。
刚进来就被泠弦的那只白猫缠住了一条腿,泠弦也没理,他只能自己把猫抱开。走了两步到泠弦跟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泠弦半天没理他,他便自己起来了。
“圣女,您今日真的悠闲啊。”
“我平日也是这般悠闲。”泠弦还看着鱼随便回了一嘴。
“你是来给我送梅子的?”
一句话倒是给陈景生问愣住了,干笑了一声,又回应道:“不是,但是听说新帝今年要将梅子酿成酒然后作为贺礼送下来。”
“嗯。”
两个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陈景生可不是会让两个人对话尴尬的人,他正要找点话题,可泠弦突然高声说:“梅子都要酿成酒?那我的梅子醋和脆梅怎么办!”
泠弦对李云贞这个作为很不满意,但一听就知道是李云贞的手笔,说完又骂了一句:“这个狗皇帝!”
声音不大但被陈景生听的清清楚楚,他觉得这个圣女真的和群众面前的太不一样了。
泠弦又瘪了瘪嘴,无力的挂在石栏杆上,陈景生也好奇她在看什么,单膝跪下向池子里看,原来是锦鲤。作为陈景生,他还是想不到泠弦仅仅因为花色喜欢锦鲤。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说起这个陈景生可就来劲了,他等这句话也挺久了。
“今天来可是和你说点认真的。”
“嗯。”泠弦还是没看他,敷衍的回答他。
“你打起精神来,这件事很重要。”陈景生有些看不下去,他能在这聊天就是拉关系,他这个关系户来送情报不能被敷衍。“最近李云贞打算拿你开刀。”
泠弦这下子还算正脸看他了,她左胳膊倚靠在那个柱子上,转了转眼珠,又皱了皱眉毛,有些疑惑的问:“他拿我开什么刀啊,我好像最近没犯什么事啊。”
陈景生说:“这是在杀鸡儆猴……也不太恰当,但是就是这个意思。他可能要你服从他新改的国法,然后以圣女的领导能力来号召平民听从他,向百姓说明连圣女也要听从他的,现实他的神通广大。”
泠弦感觉有些好笑,因为于情于理,作为皇帝,不能随意处罚圣女,除非圣女做出什么违反国法的事情,比如向敌国贩卖军情,偷用玉玺,贩卖收当各种皇室重要御牌。
泠弦当然对陈景生说的嗤之以鼻,歪嘴一笑说道:“他能拿我怎么样?如果罪名无中生有处罚我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他李云贞所期望的,另一种是偏好相反,百姓认为他无能,认为他怕圣女侵犯他的掌控权利,对我的权利进行打压,然后群众造反。”
陈景生一时说不上什么,一条腿直起来把手肘靠在上面,他除了上朝难得一脸严肃,说道:“希望事情真的发生之后不会是皇帝希望的结果。听说你要查先帝驾崩的原因。”
“不知道能不能查到,有机会的话应该会知道,但是现在他如果真的要打压我也不能轻举妄动,按照大皇子上次说的,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泠弦对这件事还是没什么办法的,因为知道真相时候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后续的事情还要后续在想。
泠弦居然想起了什么,对陈景生说:“李尹颉最近在边域有消息了吗。”
陈景生摇摇头,把原本摇动的折扇收起来,说道:“没有,自从李云贞登基之后消息很少,但听说很快就能回都城了。”
说要还看看泠弦的神情,嘴角一歪就开始挑逗她:“怎么,我们圣女又在想心上人了?”泠弦没想到她会因为他这句话红了耳朵,她感觉身上有点热。
两个人刚聊完,七姑姑用远处走但泠弦身后,还没开口说话,陈景生倒是被吓了一跳。
“圣女,该回去处理事务了。”泠弦听见七姑姑的声音,身上的汗毛不由的竖起来。陈景生看着七姑姑竟想起自己严厉的母亲,竟正正规规的行了个礼才离开。
原以为这一天还是平静的就过去了,可傍晚时候宫中传旨,泠弦又要进宫。她想起今天早上陈景生来和她说的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等泠弦到皇宫时天已经暗下来了,暗蓝色的天空说不出来的神秘感,里面好像有说不完的奥秘。
李云贞还坐在御书房里处理奏折,周围的蜡烛都点亮了,可能因为开着窗,从外面吹来的风把蜡烛的火焰吹的来回摇摆,屋里忽明忽暗。
泠弦就站在李云贞面前,看着他坐在那看了一本又一本的奏折。
泠弦感觉手有些麻了,她深吸一口气张口说道:“不知陛下这么晚了将臣女召进宫里所为何事。”
说完这句话,她依然微仰着头看着那个男人,也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大概是自己的脾气有些着急了吧。
李云贞把手里的毛笔放下,一手支在自己腿上说道:“圣女来的正好,来看看朕写的这幅字如何。”泠弦听完感觉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在抗拒站在这里。只是木讷的回应道:“臣女眼光短浅,不足以欣赏陛下的作品。”
两个人都没行礼,李云贞改了国法,皇帝圣女相见无需行礼。最幼稚的原因大概是泠弦曾说他无礼吧。
“今日请圣女来次是为了向圣女说一个消息。”他没有难为她,直接开始说正事。
“陛下有何事是不能让信使将奏折送到锁秋宫的。”泠弦对他的话一直都是半信半疑,只要原因大概是第一印象吧。
李云贞也不恼,接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既然把圣女请来自然有请的道理。”说完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告诉泠弦说:“这是边域寄回来的信,里面的事有好有坏,不知道圣女想先听哪一个。”
泠弦听到之后心里也是带着震惊和疑问,陈景生今天早上还说很久没有消息了,难道他刚说完就来了?太巧了。
而且李云贞大可以把信直接给她看,却偏偏要白费功夫,看来也不着急。既然不给她看原信,也许是闲来无事故意挑逗她,但也可能这封信不存在,要不就是假信,上面没有将军的盖章。
“陛下想先说哪个臣女就先听哪个。”泠弦现在只能听着他说。
李云贞听完她的话轻轻的冷笑一声,但屋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出去了,泠弦也听出来了这件事不简单。
“好消息是,这次西南蛮国的将士与我国边域将士谈妥,送一名质子去敌国,可暂时休战。”泠弦心想着,这算什么好消息,不过是因为皇宫里的将士不向外派,边域的将士所剩不多只能与敌国谈判。
李云贞看泠弦不说话,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消息,由于战争不可避免的伤亡,这次损失将士数量惨重,将军惨死。”
将军惨死,将军有两位主将和副将,李尹颉就是主将之一,泠弦听完感觉身体的温度从指尖开始发凉,这种感觉就像深渊峡谷中的那般阴冷。
泠弦好像出于本能不相信李云贞的这句话。她猛的抬头发现李云贞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其实已经出神很久了。
李云贞的眼神感觉很危险,他凑近她,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颚,他背着光,一身玄衣更容易让她产生恐惧感。她只能强行控制住自己,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
李云贞的声音很沉闷,又特意压低声音,玩味的笑着说:“圣女,与人私交不仅犯了国法可也是屈辱啊。”泠弦不想听他说这些,她想反驳他,只能说:“陛下怎么能确保这封信不是小人造假,要故意让陛下以为我国主将已经死了,军队没有依靠了呢。”
李云贞放开她,把那封信举在她面前要让她看清楚。泠弦看了四遍是李尹颉的字迹,下面的盖章是副将的盖章。泠弦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了,她实在不敢相信。
还没等到她把这件事问清楚,李云贞竟已经喊了暗卫,他冷着脸说:“把圣女带到地牢。”几个侍卫看了看泠弦,不免感到差异,谁也不敢动,只是面面相觑。李云贞倒先等了个不耐烦,已经准备再叫几个待卫,顺便把这几个暗卫换掉。
他们自己也觉得不能因为一件差事丟了养家糊口的职位,还是犹豫着行了个礼,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道:“多有得罪。”
泠弦感觉在去地牢的路上没有什么人,离地牢不远是冷宫,里面难免有疯子会半夜起来发出鬼声音。地牢里哭天喊地的什么人都有,每天都得拖出去杀几个。
虽然她进了地牢,但送她来的两个暗卫还是恭恭敬敬的,还不知道她犯了什么法就被关进来了,说不定过两天就送回来了呢。
牢里的人一看见这么细皮嫩肉还穿着华丽的女孩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几天要送到军慰处,有的人见过圣女,还以为这个制度没落了,新帝要开始新的统治了。
可多年后,如果他还能活着,他也就不会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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