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泠弦在人群中能一眼看到李尹颉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开始喜欢上一个人了。”

一夜过去，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李尹颉这天傍晚就要走了，泠弦把他送到中藏湖边，七姑姑站在身后，泠弦让他自己过去，告诉他千万不要回来，李尹颉像是没听到一样，看着七姑姑在泠弦身后已经往回走了好几步了，摸摸泠弦的头，在她耳边悄悄对她说：“等我回来就带你出去。”

泠弦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但是她又顿了一下，匆匆忙忙的要开口，急迫的说：“不，不行，你不能再来了，要是被人看到就糟了。”

李尹颉听了，好像并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咧嘴一笑，抬起右手，微微曲起食指在泠弦鼻梁上刮了一下，像是在逗她，弄得泠弦脸上不由的泛红。

李尹颉把这个作为他对她的一个承诺，而他应该并没有想到，泠弦会把他这句话，当成了他们一辈子的诺言。

回去的路上泠弦一只低着头，慢悠悠的跟在七姑姑身后，七姑姑突然开口：“圣女应当与皇帝齐肩，众人之前行走，您这样跟在奴身后有失规矩。”

泠弦听见后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反常，赶紧走到停下脚步的七姑姑的前面。

李尹颉没有走中藏湖上的石桥，反而走了平时大臣来参拜走的路，石桥那难免会被人看见，而这条路只有朝廷官员参拜时来回走。

李尹颉回到皇宫时，走的是繁华街市，但因为是傍晚，没有太多人走动，远远有人走来，穿的都是黑衣服，手里提着剑，相比是寻找什么，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身上的花纹，知道是官府的人，而且极有可能是在找失踪多日的他，他想找一个店面躲避，不能让这些人抓到，万一是三皇子的人就更不好说了。

刚还在想前几日被刺伤，三皇子会在众人面前做什么铺垫，却发现那些人中打头的就是自己的侍卫宋安。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向这边靠近，李尹颉吹了几声口哨，亏了宋安他们耳朵好用。

宋安注意到自家主上，不免有些激动：“王爷，属下等人找了您好几天都不见您踪迹，只听三皇子那边的人说您中了他们好几箭，不知您伤势如何？”李尹颉听了心里也咯噔一下，说：“我的伤现在没事了，三皇子既然知道我中箭了，那想必也在追查我的下落，我们先回去再说。”

回宫后，李尹颉就去养心殿拜见李择世。被风吹的忽明忽暗的灯火下，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跪在案前，一个跪坐着看奏折，小太监小福子只是站在李择世身旁，略显僵硬，一动不动。李泽世的话说出口就打破了沉静:“听闻镇南王前几日受伤颇重，不知现在恢复的如何了？”

“谢皇上挂念，臣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早就听闻你受伤了，可朕一直派兵巡查你的下落，却一无所获，不知是哪位神医为你治好的伤。若确有其人，那朕定要好好赏他医治了朕的爱卿啊。”

“回皇上，不过是一位老农夫偶然发现臣，顺手将臣救下，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只是那位老者慈悲，愿意多收留臣几日罢了。”

李择世好像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微微皱眉，再次张口:“爱卿不必多虑，朕不过是想问问这位对我朝大臣有恩的人是谁罢了。”

李尹颉只是短短的行了个礼。两人没再说话，李尹颉等不下去了:“皇上，若您无事，微臣告退了。”

“爱卿如此着急，想必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第二天早朝，李择世宣布，经过长期以来各位忠臣的深刻讨论，决定本国与敌国之间各派一名官臣作为质子，再每年交换一定数量的金银，而这些金银数由两国情况来定，算是形成了一种相对和平的局面，但本国边境的军队不会撤回，出入两国之间也要经过检查。

这算是能平息朝堂之间的矛盾，对百姓没有过多损失，可以维持国家发展的结果。

朝中两派之间的矛盾平定下来，可早已存在的“战争”仍在继续，当朝太子还未立，皇上说各皇子今年已经过了加冠之年，他的身体不知能撑到何时，应做立太子的打算了。

其实各后妃的的争斗从皇子还未出生就做好了打算，毕竟有句话叫母凭子贵。

各皇子间的明争暗斗也从未停止，历史上很多次的继位在皇上驾崩的最后一刻传给了自己的兄弟，原本争到的太子什么也没捞着，也有在皇宫中疯狂杀戮，踏着亲人群臣的尸体走上皇位的人。

李择世至今也只有九个孩子，其中两个是女儿，其中一个今年刚刚年满二十岁，在去年春嫁去南楚，虽说南楚国力不差，但仔细算来还是倒贴。

大皇子李敏，三皇子李诺，五皇子李广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其中谁也没想到镇北王周谷鸿在中间假装投靠五皇子，但实是四皇子的人派去打探消息的。

四皇子李云峰眼看是没什么能耐，平时吊儿郎当，不太参加什么正经活动，读书时还因剪老先生胡子被母亲言贵妃训斥过，言贵妃是出名的才女，是个冷美人，一身傲气。四皇子不爱蹚争个什么位置的浑水，但也不被别人掉以轻心，有人认为这种人也可能是笑面虎，笑里藏刀罢了。

九皇子李文最小，今年刚满十八岁，还没什么特别的，与二公主同出一母，梁皇后。

当年选了三次秀女，第三次因为突如其来的叛军的事就搅黄了，真正的选秀只办了两次。

第一次进了二十九人，其中就有言贵妃，从才人到贵妃，差点就立皇后了，结果言贵妃的父亲竟让李择世三思，为了这事她母亲来个他说了很久。第二次选秀进了二十一个，其中有皇后，皇后与言贵妃的性格完全不同，开朗温柔，不失端庄，好像是尚书府的大小姐，被选为皇后也是当时的众官推举。

加起来总共也就刚刚五十人，现在去掉冷宫、患病、因争宠失命的也就剩着不知道有没有二十人了。

因此皇子也不多，现在看来争位置反而更激烈。

群臣之中有加入各个皇子党派的，也有保持中间立场的。李尹颉作为镇南王，是军事的骨干之一，能把他收入囊中也算是掌握国家半个军情了，几位皇子和他们的母妃都找他谈过，无一不是话里有话，想把他拉拢过来的。

李尹颉对这件事感不感兴趣，没有参加任何党派，有人认为他是在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还有几天就有参拜礼了，大臣忙手忙脚的准备，李尹颉这种基本不去的人竟然这几天也会拿着公文思考些什么，还问小福子和宋安好几遍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事是需要请贵客来参加的。被要求送备文的小福子难免有些惊讶，宋安对此只能表示自家主上可能抽风了，想起来对参拜这个事上心了。

可谁知道李尹颉正在策划一个周密的出逃计划——在参拜后的两个周之后，李择世可能会请人来参加求佛的仪式，为了给百姓求个平安，为国家求个兴隆。

到时候极有可能会要求圣女来，那日过后几天就会有一次灯会，肯定很热闹，人多、乱、杂，李尹颉准备就借着这个机会带泠弦出来看看。他才不信到了百姓灯会、皇宫众人设宴享乐的时候圣女不会闲下来休息。

他已经在脑中想好了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计划。如果硬要说能行的通倒还是有破绽，而且谁敢说他把她带出来，那个七姑姑不会因为这个事再狠狠罚她呢，这件事还是要想清楚的。

他这几日为参拜准备了很多，他去参拜的次数两个手完全可以数过来。他随着群臣进入大堂，当泠弦走过他身旁时，他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那缕幽香，和那晚坐在这他身旁时闻到的一样。

微微抬头就能看到泠弦站在高台上，他对她的仰视时的眼神中除了普通的敬畏竟多了一分爱慕，这是不该有的，以前有这种人被知道对圣女有不正当想法后，都被拉下去乱棍打死了。

他知道要谨慎，泠弦站在高处，可以俯瞰每个人，自然会看到李尹颉，不知道是他气质独特还是她与他单独接触过会比较熟悉，竟让她在同样的官服中看到了李尹颉。

她不清楚在人群中看到他后是什么感觉，她没有刻意的寻找，竟像是下意识动作，她知道自己的感觉很反常，前所未有的紧张，又会激动、开心，她意识到这种反应是不正常的。但她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正确，她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准确说是偏爱一个人，她只是总被教导要心怀众生，不能对一人有不正当想法。

她突然明白，这可能就是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也是触犯禁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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