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襄娶妻

一桌子的人，别说梅襄这个当事人震惊，其他人也挺震惊的，有人的馒头直接掉进了汤碗里，哐当一声，砸出一朵汤花。众人听到声响，方醒过神来，忙低下头，边继续吃饭，边等梅襄的反应。

梅襄还想说什么，小雅走过来，给她嘴里塞个馒头，拉着她就往外走。

梅襄被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差点没堵死，赶紧往外扒拉馒头，一个没留神，还真被个头不高的小雅给拉出去了。梅襄拉住小雅，问她到底想说什么。问完想起她可能是拉拉，虽然她对同性恋没意见，但她不是呀，觉得这样拉拉扯扯的容易让人误会，忙又松了手。

小雅没说话，一直走到她自己的房间，请梅襄进去。梅襄想想，她个子高，常年把自己当个男人使，力气也大，算了，进去就进去，反正小雅绝对打不过她，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吧？

小雅关上房门，对梅襄说：“我知道你是太监，不是女扮男装。杜夫人骗我说你是女人，第二天我就找丫鬟打听过你，她们倒是听说过一个会治疗鼠疫的小大夫，不过那个小大夫是个太监，命根子是被官匪砍掉的。后来回到京城，我也有听过关于你的传言。我还听到人说，太监净身早的，个子会比较高。你个子长那么高，胸还那么平，从没见过你用过束胸，也没见你来过月事，看来你确实不是女人，就是太监。我分析的对不对？”

梅襄能说啥？作为一个真女人，被另一个真女人鉴定为真太监，她能说啥？？？不对，她没有束胸、没月事，小雅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小雅接下来的话，让梅襄脑子嗡嗡直响，比刚才在饭桌上听到的更让她震惊。

小雅接着说道：“你不是真男人，我也不是真女人，我们一个不育，一个不孕，正好凑一对，谁也别嫌弃谁，搭伙过日子怎么样？”

“啥叫你不是真女人？”梅襄没法理解，这前凸后翘的婀娜身段，这美丽的脸庞，比女人还女人好吧！

小雅拉住梅襄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下面，梅襄睁大了眼睛，我滴个亲娘类，她是xy？还是xxy？梅襄抽回手，不由去回想当初医学生物学上老师讲的真假双性人的知识，看着小雅美丽圆润的胸脯，一时也不知答案是哪个。

小雅又说道：“你知道我的过去，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教授我知识又很尽心，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心胸宽广、意志坚强的好人，从来没有见过你因为身体的事自怨自艾、怨天恨地。但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人背后说你说得多难听，说你就是个没把的，再有才能又如何，还不是娶不着媳妇，没有后。正好我也不想嫁人，也没办法跟男人同房，我嫁给你，咱俩搭伙过日子，日后再领养一个孩子，气气那些碎嘴的人，好不好？”

梅襄想说，男人跟男人之间也是可以那啥啥的，但是想想小雅的过去，算了。想说我不介意被人说，反正我又不是真太监，想想，还是算了。

小雅见梅襄不回话，只在那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什么，急忙又抓住梅襄的手说道：“襄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嫁人，你知道过去那些事对我的影响，我怕男人！但是我长成这样，想不嫁人都困难。你不知道，你出去这一年来，已经来了好几拨媒婆向咱们府提亲。葛大夫问我意见，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就算没经历过那些事，愿意嫁，我也没法同房，更不能生孩子，婆家肯定不会善待我。我一急之下就跟葛大夫他们说，我有心上人了，就是你，我想嫁给你。襄哥你就答应吧？你放心，成亲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对做个乖媳妇，你说好不好？“

哎呀，这么美丽动人一个妹子，在你面前楚楚可怜地乞求你，你会忍心拒绝吗？作为颜控的梅襄实在是不忍心，再说跟小雅成亲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反正俩人也不会同房，家里还多个漂亮乖巧的小保姆，就算是摆那里当花瓶，拿来养眼也挺好的呀。更何况小雅也不需要她养，小雅跟着那位女医学艺，打下手，女医包她饭，杜县长每年也会寄钱过来。等以后小雅出师，还能自己挣钱。

想到这里，梅襄想起前世，那时越来越多的女人不愿意结婚。想想也是，对于男性来说，免费得了一个保姆、炮友、孩子妈，对于女人来说结婚有什么好处？尤其是对于能自力更生的职业女性来说，结婚生孩子有什么好处？如果这个时代允许女性不依附男性而生存，恐怕也有一些妹子不愿意的结婚吧，更何况是小雅这样本身有秘密的。

于是梅襄和小雅约法三章，两人互不干涉私事、互不翻对方物品、在外互相维护对方名誉，和平友好共处。小雅答应，梅襄对外宣布她要娶妻。

这个消息把杏林府的一众大夫雷得里嫩外焦：你们俩，还真是，一个敢嫁，一个敢娶！

当这个消息飘出杏林府的时候，更是雷晕一圈人，尤其是那些上门求亲失败的人，纷纷到杏林府外堵小雅：为何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嫁，非要嫁个不男不女的太监？他能给你幸福（性福）吗？

小雅冷笑：“我乐意，你们管得着吗！”

梅襄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冷着脸道：“你们这些真男人输给我一个太监，不觉得丢人吗，还好意思过来堵人？”

说得一些人当场暴起，想要打人，梅襄摸出药瓶，撒了点药粉。众人都知道这个“太监”有几下子，纷纷躲开。一眨眼的功夫，走了一半。也有那些痴情的不愿意离去，小雅有些烦躁：“你们谁愿意娶一个石女做正妻？愿意的走出来，敢走出来的，我就嫁给他。”

这下，人都走光了。

梅襄拍拍小雅的肩膀：“你何必这样自损名声？”

小雅叹了口气：“这样清净，省得以后总有人问我咱们怎么同房。”

这倒也是。

听到小雅这个“隐疾”的众人，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国色天香的姑娘会乐意嫁给梅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们俩，还挺配！

当然也有人说风凉话，说小雅，长得再漂亮又如何，还不是不能生，也只能嫁太监。

等京城的防疫不忙时，葛大夫帮着梅襄和小雅挑一个黄道吉日，办个简单的婚礼，让梅襄把小雅娶进了门。其实也就是把小雅的东西从她那个院子搬到梅襄和林深的院子。林深和梅襄本来就是住的主屋，分东西两间厢房，他们住西厢房，东厢房一直空着，那就给小雅住吧。

成完亲第二天，梅襄正常去应卯，有人给梅襄开玩笑，问她洞房花烛夜过得如何，梅襄笑着问那人：“你觉得我们俩能咋过？”说完便笑着走了，留那人在那琢磨半天，这一个没有把儿，一个没有洞洞，咋洞房？

成亲后，梅襄的日子和婚前也没什么差别，除了瞧热闹的人又多了点。梅襄要帮着葛大夫防疫、给太医监的新学徒授课、定期考核，还要应值给宫里的人看病、巡查她负责的坊区。这个冬天，北方依然有鼠疫，但都是小面积爆发，有官府和大夫及时介入，所幸死人不多，也没有造成大面积蔓延。京城也有个别坊区发生鼠疫，全城的大夫一直到春末都不敢掉以轻心。于是梅襄除了休沐日，每天都忙忙碌碌，也没空理那些闲言碎语。

林深迟迟没有消息，梅襄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很讨厌等待，因为等待的时光漫长而又煎熬，于是她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来做，让自己忙起来，没有时间思念，也让等待的时光走得快一点。

不，也不能说梅襄的生活完全没变化，小雅很贤惠，带着仆人把他们那个院子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被褥定期拿出去晒太阳，休沐日不用她嘱咐，晚上就有热水澡，每天还多个人聊天，让梅襄在没有林深的日子，也过得不是那么煎熬，梅襄挺满意这种生活的。

休沐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不是雨雪天，梅襄会拿本书，爬到窗外的大银杏树上，坐着树杈背靠树干向南方远眺。裹着大披风，听着耳边呼呼的北风，梅襄会忍不住想，想起他们说好的去看那片梅林，冬天看花，夏天摘梅子，可惜这个愿望一直都没能成行。梅襄想问林深，你现在哪里，是否健康，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有没有被人欺负......就这样一坐坐一天，直到夕阳慢慢落下，直到人影越来越少，直到天黑透。

北方的冬天昼短夜长，看着越来越重的夜色，梅襄多么希望，这时的白昼，能长一点，哪怕再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她已经慢慢习惯了等待。梅襄相信，林深一定会回来的，林深不会就这么死了的，他还没有过上太平安康的日子，还有很多美食没有品尝过，还有很多医疗技术没有见识过，还有很多新奇的事物没有见识过，他还没有真正享受过好日子，他的生命不应该在青春年少时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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