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了他半晌天,他都没有继续往下讲,这不纯吊人胃口嘛,让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他现在倒是睡得安稳。
不过,这既然是一出这么精彩的戏,让我对戏这个东西充满好奇心。在那璃雀台天天上演这有趣的戏,能赚足多少人的吹捧啊。我瞅了瞅一旁熟睡的花郎,算了,不管他了,我要跑去璃雀台看戏!
我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现在独自走到了厦都的大街上。没想到厦都竟是这种不夜城,即使戌时还是车水马龙,灯火通明,路上人熙熙攘攘,恩爱的男女在点花灯,小孩在你追我赶,这是多么其乐融融的景象,看得我这个妖也很是欣慰。
询问了几个路人得知,这璃雀台就在我们的客栈不远处,他伸手指了指,就是那个红色瓦顶,橙黄色墙面的小楼。
沿途走过去,今日璃雀台是在外面搭的戏台子,底下毫无空座,旁边人议论说,因为今日的戏绝是领班的,模样生的最俊俏,所以大家都来围观。
“相公,今日妾身前来伴君。”
角儿拖着两条长长的水墨仙袖入场,步子迈得之碎如同他那水波群波兰荡漾,她脸上的胭脂水粉恰到好处,衬出了她那鬼斧神差般精致的脸庞,又不显妩媚,纵观一下,清丽脱俗,美不胜收,观众们也看得如痴如醉,可我总觉得这角儿好像在哪见过,有一丝眼熟。
虽然也很精彩,不过今日的戏不是我想看的那出,讲的是一个女子等待从军归来的丈夫,却等到了人战死疆场的消息,女子痛苦不堪选择自尽。我不由得唏嘘,为什么人类的世界那么复杂,为什么人要制造这些霍乱,好好的,平静的生活,自己守着一亩三分地,安居乐业不好吗?
“今日,奴家唱得颇洒脱,心情很是舒畅,所以我们璃雀台要邀请一名幸运的观众,赠予我头上这只琉璃孔雀钗。”她优雅的从那满是珠翠的头上摘下了这只钗子,在月光下,钗子闪出了五光十色,一只花孔雀卧在钗子上,尾巴上的各个羽毛都被雕琢上不同花纹,即使我离得好远,也能看清,实属超凡技艺。
“这钗稀世罕见啊,怕是皇宫里才能见到吧!”
“琉璃是来自那桃花石国的产物吧,咱们平民百姓哪见过这等物件!”
旁边人议论纷纷,只见戏角儿伸出手指“嘘”了一声,捂嘴笑了一下:
“在决定这支钗子的去向之前,奴家要先问一个问题,答上来之人,可拥有此钗。”
随后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的问:“山林朝市两茫然,红叶黄花自一川,这里面隐藏了一个字,是什么?”
这一下四座鸦雀无声,我仔细揣摩了一下,用着在花郎身体里学到的他的学问,嗯,我望了望台上,依稀看见好像她一直在盯着我看,红色,红叶,等等,那天,那个公子给的我的玉牌上,大大的字,我明白了。
“枫,一个花草树木的木,一个微风徐徐的风,这个枫是那个红叶的枫树,我猜对了吗?”我站起身,冲着戏台喊去。
她冲着我的眼神突然充满了笑意,然后用着妩媚的声音说:“奴家就是这个意思,这支钗就给你了,由于奴家今天难得知心人,可否喊姑娘进楼喝一杯?”
“好!不要钱的吗?”我呆呆地问着他。
“哈哈,今日来这听戏的观众,进楼喝酒都免银子。”
这好大的阵仗:这个楼内部建筑是筒子形状的,中间是圆形的戏台,每一层人都能看到,里面的装潢可以用奢靡来形容,楼梯把手是镀金的,每一层摆设都不同,比如第一层是白调清冷,第二层又红艳似火,墙壁上都有各式各样的人物画,我猜,这是各个戏角的肖像画吧,惟妙惟肖。烛焰不冷不暖,光照不明不暗,但是里面人声鼎沸,趁的氛围燥热了起来,有漫声欢笑喝酒聊天的,有兴高采烈撸起袖子压大压小赌钱的,也有几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像是在倾诉的,人间百态算是在这里都能见过了。
“姑娘,我们领班让你这边请。”
我被一个小公子叫了过去,在这楼梯上转呀转,来到了最顶层的一个屋内,这眼前的景象却显得异常单调,与这万花筒一般的楼格格不入,单色的墙壁,一盆花,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一张床,那个还穿着戏服的人站在床边。
“行了,墨绿,你出去吧。”
“是。”小公子慢慢关上了门,屋里只留下了我们俩人。
“所以你现在是要和我喝酒吗?”
我说罢,他好像并没有要理我的意思,只见他关上了窗,不紧不慢地拆掉了头上所有的珠翠,瞬间黑瀑一般的长发披散看来,续到腰间,诶,怎么越看越熟悉。
随后,他缓缓转过了身,脸上的胭脂全没了,五官清晰的展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是祭枫!他是男人,怎么可能唱腔这样的出神入化,扮相也淋漓尽致,丝毫看不出来是男人,这是何等人才啊!
“小娘子,我说过我们有缘分的。”他踱步走来,拿着扇子托起我的下巴。
“其实,你想见我,想要什么,不用这么见外的,拿着玉牌,直接来找我都无妨,不用再同那些人一般在台下等那么久。”
“你真的好厉害啊,为什么可以把戏唱得那么精彩绝妙,从唱腔到扮相,全都是完美无瑕,挑不出来毛病。”我真的不由的敬佩他。
他挑起眉笑了笑,说:
“小娘子,不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无一不冲着我的美貌来,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无一不冲着我的钱财和容貌来,你是第一个见了我夸我戏唱得好,再无其他言语的人,甚至,我这只钗还没给你呢。”
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了钗子:
“你瞧,它多映你。”他仔细用手顺了顺我的头发,挽了一下,然后把钗子插到了我的头发上。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喝酒啊?”
最吸引我的不是这钗子,我们花界选谁漂亮,比的都是颜色,花瓣形状,至于这人间的物件,即使再漂亮,又不能把我的花瓣染的更鲜艳,又有什么值得稀罕的?是喝酒,还没尝尝这让人醉生梦死的人间饮品是什么味道呢,为什么会让人如痴如醉的痛饮。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起身拿起了酒壶,为我斟了漫漫一杯,我一下子一杯下肚,好像细细品了品,除了有一些酸涩果味,没什么味道。
“这不就是果汁吗?”我疑惑道。
“呵,小娘子悠着点,这青提酿虽说没什么酒味,酒劲可是我这璃雀台数一数二的,要是醉在这了,今晚可就要与我同睡了。”
我又喝了一杯,两杯,还是丝毫无感觉,看着望向窗外皎洁白月的他,我开口:
“祭枫,你为什么要请我来喝酒啊?”
“因为你很漂亮,我喜欢和漂亮的人交朋友。”他喃喃道。
“可是你比我漂亮啊,我…”我现在吞吞吐吐的好像讲不出来话了,摸了摸脸,好像有点烫,身子轻飘飘的,时刻要坠落,但是看见窗外的月亮好大啊,洁白的月光照的我好生舒服。
“祭枫…你看月亮离我好近啊,我伸手,我伸手就能摸到。”我忽然站到那个桌子上,把头探出来窗外,伸手去抓月亮。
“小娘子,这样不行,快下来。”他急促的也站了起来,企图要把我抱下来。
“不要不要,我以前在山上也没看到过这么大的月亮,我要抓住他,我要抓住…”一个趔趄,我跌倒在他怀里,很温暖,温暖到使我直接昏睡了过去。
只听见耳旁有句:“小娘子,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人。”
……
“公子,有人来寻你。”墨绿敲了敲门,问候了一声,门那一头传来的是一个男人急促呼吸的声音。
祭枫悄然站起来,缓缓打开了门。
“连慕风。”一声低沉的男音传来,却是屋里男人最熟悉的音色。
连慕风笑了笑,用手抚了一下秀发。
“真的是好久不见啊,慕霜。”
连慕霜看了一下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还暖,嘴角透出了一丝不耐烦:
“她怎么了?”
“哟,瞧瞧,她不是安然无恙躺在那儿了。”他转过身去,看着熟睡的还暖,随后脸色一转:
“这小姑娘和你有什么关系?”见他匆匆闯入,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连慕风紧接着说了一句:“我劝你不要忘了诺阳是谁。”
两个男人都暗藏杀气地在诉说着,一点都不像兄弟俩,只有床上的映雪还在酣睡,透出这个房间里唯一祥和的气息。
连慕霜冷哼一声,健步如飞般走向床边要把映雪抱起,被连慕风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连慕霜抬头瞪着他。
“去跟诺阳见一面。”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是一把把映雪抱了起来。
“还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连慕风一拳打在了墙上,窗子被震得颤了三颤。
“人我先带走了,今后少和她有牵扯,还有,也不要太依着诺阳的性子,一切以局势为重。”
屋里现在只剩连慕风一人,他颓丧地坐在床边,苦涩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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