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很舒服,一直感觉旁边很温暖,还有个巨大的棉被能抱着。
“小黄花?”一声缓缓的疑问,把我惊醒了。
我睡眼惺忪,缓缓睁开,看到了眼前这近在咫尺的,头发些许杂乱但又丝毫挡不住脸上英俊潇洒的男人。
“怎么,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他的眼神带着丝许戏谑,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慵懒的脸庞。
“一起睡觉又何妨?我当然明白男女有别,可六根清净的妖为什么要担忧?况且我现在又没做什么,咱们也都一起睡过好几天了。”
“你好歹是个女人,说话没轻没重的。”他突然不看我了,翻过了身去。
我慢慢坐起床,伸了个懒腰,这是之前在花郎身体里待着养成的习惯,还是挺舒服的。
“黄花精,我昨晚为什么会昏睡?”
“你的身上还有曼陀罗粉,我的花元脱离了你的身体,这凡人肉身嗅到了肯定还会睡着呀。”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床上舒展的他,然后起身。
“去给我买点包子,我饿了,小黄花。”
“你既给我取了名字,又天天叫我小黄花,这又是何意?”我把刚叠好的被子一把甩到他的身上。
“好,映雪,去买包子。”
我专门跑到几里外的一个铺子去给他买的包子,顺便饿一饿他,买的有糖馅,还有豆子馅的,在我眼皮子底下老是吃肉,可没那么容易,而且素馅包子我也能吃点。
刚打包好,突然闻到了一阵酒气,回头一看,一位鸢肩公子,齿编贝,唇激朱,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披着,颇有酒仙气质,纤细的手里拿着一壶酒,摇摇欲坠。他见我回头看他,先是一愣,然后嘴角瞥了一下,继续饮酒。
“小娘子,我看你花容月貌,这长相,可不是凡间姑娘能有的。”
“怎么,你不是凡人?还见过非凡间的女子?”我眼神一转,马上问到,把话锋一转。花郎教给我的道理还是有用的,在这里,我是凡人,不可在陌生人前暴露,引出事端,不过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发问,我长得和凡人有这么不一样吗?
“哈哈哈哈哈,因为你这模样,都是戏里面扮仙女的时候才化出来的。”他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突然伸手,拂上了我的脸颊,并且抬起了我的下巴,两个锆石一样眸子仔细端详着我的脸。
“我这模样,什么模样?”我不由得发问。
“哈哈哈哈,我都这么托着你了,你怎么都不羞啊?”他轻轻向我吐了口气,好呛的烈酒味,见我脸上表情反应激烈,他的嘴角又弯开来。
“公子,能不能让开,我还要给我兄长送包子。”我极力想要躲开他的阻拦,结果他更笑意盎然了。
“小娘子,我可太喜欢像你这样漂亮的人了,我叫祭枫,如果想过雍容华贵的生活,就拿着这个牌子,来璃雀台找我。”
璃雀台,那不是厦都最有名的戏坊吗?他是唱戏的?随后,他塞给我了一个玉牌,上面刻着枫,精雕细琢下的字,配着冰种的翡翠,不像俗物,很是珍贵,看着价格不菲。
“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还没等我说完,他转身,挥了挥手:“会再见的,小娘子,我想,我们有缘分。”
回到了客栈,我看花郎正在直立坐着,闭着眼,好像是在修炼的样子,我刚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他缓缓睁开了眼。
“你到底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去给你买包子了呀,这附近的铺子都卖完了,我给你跑了好远的路才找到。”我笑着打着谎。
“哦?是吗,可是,我下楼去看的时候,到处都是叫卖的食铺。”他歪嘴一笑,别说,这气质跟刚才那公子的笑一模一样,气质都相似。
“好啦,不就是看你欺负我,想饿饿你,故意跑远了吗。”知道瞒不过他,我小声嘟囔着。
“不过,刚才有个奇怪的公子,那架势好像想要调戏我,还塞给我了一个精致的玉牌,让我以后去璃雀台找他。”
我把玉牌掏出来给他看,他刚看到玉牌的第一眼,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在哪遇见他的?”他捏过玉牌,细细端详许久后,一声冰冷的疑问从他口中传出,有点不像他了。
“怎么?”我更加费解了。
“呵,璃雀台的戏子可都是风俗人物,怕不是骗过多少你这样的小姑娘,都卖到青楼去了,才有这等身家,这种玉佩。”他的脸又变得邪魅起来,我看不懂他的表情。
“喂,你为什么把人都想的那么坏啊。”
“可是你说的,他一开始想要调戏你来着。”他把玉佩留在了自己胸襟里:“我先留着了,怕你以后想不开,哪天跑去,结果被骗去青楼。”
“喂,哪有这么看不起人的,我虽然是妖,但也不是风俗的妖啊!”我捶了他一拳,忿忿不平看着他,他这人真是说话没大没小。
“不过,人间的戏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讲我们妖的戏啊?”
“有,有一出戏,我小时候偶然看过,印象还挺深刻的。”他拿起了一个包子,然后把包子递到我的手上
“你给我讲讲呗,照顾一下我这没看过戏的小妖,让我看看你们凡人心中的,妖的形象。”我接过包子,囫囵吞枣起来。
他瞥了瞥我,然后缓缓开口:
“那出戏,讲的是一个花妖,就是和你差不多的女子,修为很高,会纵风,驱动雨雪,纵江河湖海之水,也很聪明,刚来人间的时候,她和她的兄弟姐妹都化成了人形,他们懂得与人间相适应,两三天就把人间的活法研究的透彻,她也女扮男装,在街上耍剑卖艺,即使扮了男相,也难掩她清新脱俗的外表,因此,这一伙妖也在短时间内赚足了钱,做起了小本生意,开始卖包子,她也不用再以男人形象示众,就当起了包子铺掌柜,但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还是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公子哥,官爷,想聘她为妻。”
“由于因为她,包子铺天天爆满,甚至有人只是为了一睹她的容颜,占着包子铺不走了,生意也快做不下去了,她便易容成了普通人,谎称她家小姐去走亲戚了,包子铺也总算消停了许多。但是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像是乞丐一样的人,他看起来虚弱得很,说自己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也没有钱,花妖心生怜悯,便施舍了他几个包子,而且让他住下,调养生息后再走。”
“后来呢?”我迫不及待地想听他继续往下讲。
“后来,她发现他日渐虚弱,好像是之前剑伤太深,气脉已毁,活不甚久,她本着花妖的善良,给他渡了真气,把他的气脉修好,结果他真容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人,他也因此发现了她花妖的真实身份,他们就渐渐相处着,互生情愫。”
“你是说,人爱上妖?这人间的戏可真会编呢。”我简直不敢相信。
他坦然地笑了笑,继续说:
“有一天,男人说要去处理一些事,然后把她八抬大轿娶回家,但是可能要等段时间,也可能等很久,她说,自己是妖,会法术,可以和他一起去,帮他化险为夷,他不要把她牵扯进来,既生为人,想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事情,光凭这一点,更加坚定了她对他的爱情,所以就这样,他走后的每一天,她都在等着,同时,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然后呢然后呢?”
“小黄花,你先把你的包子吃了吧。”我看了看手中的包子,才咬了一口,光顾着听故事,确实没怎么吃。
“我吃我吃,你快讲啊,他们后来怎么样了,男人回来找她了吗?还有那个半人半妖的小孩是怎么样的?”
“后来啊,他回来了,是过了几年他才回来的,但他现在已经是黄袍加身的,一个国家的皇帝,见到了孩子和依旧美丽动人的花妖也很是欣喜,也兑现了他的承诺,把她八抬大轿娶回了宫,虽然宫里已经有了好几位嫔妃,还有皇后,他也有了别的孩子,但是她理解他身为皇帝处境的言不由衷并且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他们还是像神仙眷侣一般,恩恩爱爱,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生下凡人的孩子费尽了花妖的毕生修为,她与凡人现在无异,花元已经不能再支撑她使用法术。”
“但是由于那孩子生是个半人半妖,花元不纯,肉身并不能与生俱来就控制法力,经常呼风唤雨,有时候一连几天皇城都在下雨,或者夏天开始下雪,所以这个孩子也被朝臣们视为不祥之兆,再加上他母妃是从外面接来的,所以流言四起,花妖被视为妖妃,被宫中人人喊打,但是母子俩不能暴露自己是妖的身份,那样更生事端,就只能隐忍。”
“那岂不是太可怜了?我就说,妖不能同人相爱的,太多不同了。”我叹了一声气。
“戏文而已,听得那么认真干嘛?”他温柔地看向我。
“所以啊,所以那个孩子在这个环境下一直很争气,白天看书习武,晚上跟着母亲修法,一刻不停歇,渐渐的他也能控制住法力了,与常人无异,甚至还是孩子们之中最优秀的那一个,这也是皇帝最喜爱的一个孩子,他想立他为太子。”
“那他成为太子了吗,成为了,是不是花妖就要变成人间的什么皇太后啦!”
“好景不长,皇后是当时助他上位的将军的妹妹,这将军掌握大部分兵权,自己妹妹也有儿子,就是后宫斗争呗,在皇上带着他们俩微服私访时,趁皇帝不在,引了一把火烧了当时母子俩居住的小院,但是布置手法极其巧妙,没留任何痕迹,难以追查,让所有人以为是那妖妃和孩子引得异象。”
“什么?这帮人欺人太甚!”我气得大喊。
“没事,那孩子活了下来,只是,花妖受了重伤,花元被损,只能化成真身活在土壤里,这场火,祸及数人,皇帝见状,痛苦不已,也无心情深究,更是怕暴露皇妃的真实身份,而且他认为火势来得蹊跷,也可能是爱妃再也抵不过心理压力,纵火自焚了。”
“好悲凉的故事,这皇帝真的好孬种,所以他们有报仇吗?”
“好了,不讲了,赶快吃吧。”
“还有啊,小妖精,这出戏不可同外人讲,这场戏来自桃花石国,在连国是不准听到妖啊仙啊这些事情的,传出去可是要被判蛊惑民心罪,是要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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