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楚云歌进城已经两天了,让牧南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只是住在城南一家略微破旧的客栈里,楚云歌在衣食住行方面的出手也没有牧南星想象中那般大方,这期间他们只是四处逛集市庙宇这些云汉城较为有名的景点,也不见有什么奇怪的人与楚云歌有联络。
难道他牧南星猜错了?自己跟着的这一位云姑娘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裕侠女?牧南星时不时会暗自斟酌,但他决定相信直觉,普通富贵人家的姑娘做不到这位云姑娘那样好的身手,所说是江湖人士的话,她身上又没有那股子江湖气,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这样的事,这位云姑娘也是从来不做的。她更像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客,在街边不论是看见恶霸逼良为娼还是富家公子强抢民女,她都不曾管束。
牧南星不是没有劝过,两人在一同一家路边的面摊上吃面时,一个恶霸强拉着一个丫头往青楼的方向走,这位云姑娘恍若未查,牧南星试图提醒她时,却只换来冷冷一句“我若此时救了那丫头,日后又能如何?我可护得了她一世?不过让那恶霸恼羞成怒,待我们走后将气一股子撒在那姑娘身上罢了。”冷冰冰的语气让牧南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得低下头默默吃面。
想到这里,牧南星叹了口气,躺在客栈的硬床板上翻来覆去。却听见隔壁那位云姑娘的房间传来一小阵淅淅索索的声响。牧南星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思考了片刻,走出房间,来到隔壁的房门口,敲响了门。
“云姐姐?云姐姐?”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牧南星暗道不好,立刻跑出下楼,来到客栈后院的马厩,果然看见了正要牵着马出去的楚云歌。
牧南星来到马前,一把从楚云歌手中抢走了缰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家中有急事,你并不会骑马。”楚云歌将缰绳夺了回来,淡淡开口道,“我给你留了银两和信件,说了若是半月内没有回来,会有人联系你。”
牧南星听了直摇头,“云姐姐说的这些我都不信,姐姐若是不带上我,我只会当姐姐要把我一个人甩下,姐姐答应过我带着我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姐姐可不能食言……”
“上马。”楚云歌轻轻叹了一口气,将牧南星扶上马。
虽然楚云歌并没有像平常那样笑着抱怨牧南星惯会油嘴滑舌,但是还是让牧南星上了马。这让牧南星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位云姑娘不是故意想要抛下他。遇上这么一位贵人可不容易,牧南星暂时还没有别的企图,只是希望能有个靠山不受人欺凌罢了。
幸好客栈本来就靠近云汉城的南城门,两人刚好掐着城门关闭的时间出了城。秋季的出云国多是晴天,夜晚的天空中也少有云层,月光姣姣,即使是在夜间,在官道上也是很好赶路的。楚云歌沉默地架着马,牧南星好几次想说些什么活跃一下气氛,都被楚云歌忽略了。
“还要赶很久的路,你留些力气吧。”楚云歌说完这一句话,就不再开口。
牧南星很快就知道了楚云歌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除了将近黎明的时候喝了口水,在一棵树下休整了一炷香时间之外,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两人一直在赶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牧南星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在马背上被颠簸得散了架。
“云姐姐是要去京城吧。”好不容易再次停下来休整的时候,牧南星开口道,“现下还有至少三个时辰的路程才能到达京城城门,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等我们到了京城城门早就关闭了,横竖是赶不上的,不如就地休整一番,就算人不休息,这马也要休息啊。”
“这才一天一夜,它跑不死。”楚云歌并不打算休整,只是回身吩咐道,“上马。”
牧南星自知说服不了楚云歌,只得翻身上马。
又是三个时辰的颠簸,两人来到了上京城北门。此时夜深人静,城门自然紧闭,上京城的管理比云汉城严格的多,城门落锁两个时辰后,连在城门外等到第二天开城门都是不行的。想到这里牧南星说道,“云姐姐,你看,我说过的,这个时候城门早就关闭了,不如折返回去,三里地外有个客栈,我们先在那里休整一番,明日一早再进城吧。京城城门落锁后是不能在城门外停留的。”
此时城门上的巡逻兵已经发现了城门下的二人,忙对他们喊道:“城下何人,速速离去!此处不许逗留,待到寅时城门自会打开。”
“我乃和硕长公主楚云歌!速开城门!”楚云歌面上毫无惧色,将马骑到了更显眼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举起,高声说道。
此时的牧南星面上尽是惊讶的神色,关于楚云歌的身份,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先帝遗孤、前皇太女、现如今的和硕长公主楚云歌!
还不等牧南星反应过来,城门立刻便打开,数十名执金卫迅速在城门两侧列队,一名首领模样的俊美男子来到楚云歌身前单膝跪下,高声喊到:“臣祝无衣恭迎长公主殿下回京!”语气里隐隐藏着一丝兴奋与期待。
楚云歌翻身下马,将跪在地上的祝无衣扶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马上的牧南星吩咐道:“看着可怜捡回来的,你看着安顿一下。对了,帮我准备准备,我一早便要进宫。”
祝无衣掉头称是,挥了挥手,一旁的一个执金卫便上前牵走了楚云歌的马——连同马上的牧南星。牧南星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祝无衣便带着楚云歌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祝无衣领着楚云歌进了城,将工作暂时交给了身边的副将,略微思索的一会儿开口道:“云歌殿下请放心,宫中有太医照看着,太后娘娘一切都好,前几日只是过度操劳不慎晕倒,昨日已经醒了过来了。”
“那就好。”楚云歌松了口气,神色略微放松了一些。
“太后凤体抱恙的消息一传出去,我就知道云歌殿下定会赶回来,按我太后和我娘之前的嘱咐,府中已经备好殿下常用的物品,还请殿下同臣回府收拾一番,总不好见到太后时如此风尘仆仆的。”祝无衣柔声说着,夜色下,脸微不可察的红了红,“我已经让人穿了口信,殿下明日一早便可以随微臣入宫。陛下有特许,因太后思念公主殿下,殿下回宫时可以先不必向陛下请安,直接去见太后便是。”
“好。”楚云歌点点头,随祝无衣上了回祝府的马车。
祝无衣准备的这辆马车虽然不大,但是很舒服,马车的车轮上包上了皮革,车内也放上了长绒棉做的软靠,加上是行驶在城内平整的路上,在车内几乎感受不到颠簸。楚云歌赶了一天两夜的路,加上从祝无衣这里得到了母亲的准确消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居然睡着了。
与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前面的祝无衣掀开车帘,正打算告诉楚云歌,祝府已经到了,却见楚云歌已经睡下。祝无衣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楚云歌的睡颜。楚云歌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因为这些年来的风餐露宿变得粗糙了些,此刻也是衣衫朴素,一头乌发,简单的晚了,一个单螺髻,头发上只别了一枝柳木簪子用作固定头发,没有做多余的装饰。但纵使这样,也难掩她的天生丽质。楚云歌的美并不是那种极具侵略性和冲击性,只看便一眼击中人心的浓烈的美,她的眉眼平淡而柔和,组合在一起却又那样别有韵味。你若是细细的去端详她的眉眼,一股慵懒而骄傲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片刻后,祝无衣轻笑一声,放下了车帘,回身轻声吩咐侍从们不必惊动马车,原地等着楚云歌醒过来便是。又吩咐了府内侍女去准备楚云歌梳洗用的东西。又想到自己一个外臣独自在此恐连累楚云歌受人非议,赶忙叫人去请了母亲身边的几个老嬷嬷出来,在马车边侯着。然后才放心的从马车边离开,退到一边守在祝府门口。
过了两个时辰,将近黎明的时候楚云歌才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马车里,便掀开了车帘探出头去。
甫一探出头,便立刻有马车边侯着的小厮递过来下马车的台阶,一边等着的几位老嬷嬷也立刻行礼,为首的一位说道:“禀公主,祝府已到,府内为公主备好了接风的物什,请公主下车,随老奴入府洗漱。”
楚云歌轻轻掉头,忽略了小厮刚刚摆好的台阶,跳下马车,径直走入祝府,跨过门槛时又朝着在门边站军姿的祝无衣微笑点头致意。
来到祝府内,随着老嬷嬷到了梳洗的屋子里,早就有热水备着。几个候在一边的丫头一见楚云歌进来便紧接着把门关上,然后熟练地为楚云歌宽衣解带。
楚云歌整个人泡在浴桶里,总算是卸下了这一路的疲惫,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她转过身问跟过来的老嬷嬷,“我在马车上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的话,定下在马车上睡了,应该有两个时辰。现在已经是寅时了。待我等为公主殿下梳洗一番,也该到了宫门开启的时辰,便可直接入宫面见太后。”方才为首的老嬷嬷福了福身,回道。
“这些东西一早便备下了?”楚云歌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澡盆上的花瓣,也没等那老嬷嬷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他倒是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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