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汉城是天下闻名的夜都,与其他城市的夜景不同,云汉城的夜景之所以声名远播,并不是像其他城市一样是因为昼夜不熄的灯火、样式新颖的花灯而出名。而且因为月光和星光。
云汉城之所以叫做云汉城,就是因为这里长年晴朗,夜晚时天空中也少有云层遮挡,只要不是雨夜,你只消抬一抬头,便明白古人所说的“星河欲转千帆舞。”是怎样一番景象了。“云汉”一词在出云国的古籍中意为“月空中连亘如带的星群。”云汉城也因此得名。
不光是星光,云汉城的月色也是一绝。每到秋冬之际,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月色如水,才真是应了那一句“流泉得月光,化为一溪雪。”尤其是云汉城外的望舒峰,赏月更是一绝,每年中秋,望舒峰上都会举办赏月大会,举城欢歌整夜不休。
同时为了保障城内治安,中秋节前的云汉城城门检查是很严格的,甚至会提前三天宵禁,严查可疑人员和火灾隐患。
所以牧南星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女子为何偏偏要在中秋前两天的晚上在望舒峰赏月,居然还误了入城的时辰。
“姑娘,兔腿烤好了。”疑惑归疑惑,可眼前这个女子身手不凡,虽然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不好相处,但是不该打听的事情还是不要乱打听,免得惹人不快了,牧南星这么想着,一边把烤好的兔腿递给楚云歌。
楚云歌面色平静的接过兔腿,啃了一口,面色微微一皱。平心而论,牧南星烧烤的技术并不差,兔腿烤得外焦里嫩恰到好处,可是却没甚滋味,吃起来略微干涩。反正刚刚被牧南星吵醒,横竖是睡不着了,楚云歌可不想在吃这一方面再将就。
楚云歌掏出随身的一柄小刀,翻弄了一样牧南星刚刚处理兔子时剩下的废料,从兔皮底下划拉出两块脂肪来,搁在火堆边的石块儿上烤着,等到那脂肪被烤得滋滋冒油了,再用小刀将油水抹到兔腿上,然后给兔腿改上几个花刀,重新架回火上烤。末了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椒盐来,细细地撒在兔腿上。这样一来,原本淡而无味的兔腿一下子就有了味道,加上因为刷了油脂,兔腿的表面被烤得焦香酥脆,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
楚云歌满足地大口咀嚼着兔肉,牧南星却在一旁打起了小九九。
因为中秋将近,云汉城附近的游人多了起来。偏偏为了赏月大会的安全,云汉城这几日宵禁,不少游人误了入城的时辰只能在城外露宿一宿,牧南星便趁着这些游人不备,从他们的行李中顺些银两。前几日还算顺利,他下手也有轻重,每次只拿些零碎银子和少于吃食,故而无人报官。直到刚刚,他正翻找楚云歌的包袱,楚云歌便一柄长剑抵在他的咽喉。
牧南星很识趣的立刻求饶卖惨,说自己好几天没吃东西,只是想翻找一些吃食。楚云歌果然同他预料的一样心软,只是让他立刻道歉。只是牧南星赔罪的话音刚落下,森冷的剑气就划过他的脖颈,吓得他一个激灵。结果楚云歌只是顺手刺死了一只草丛中的野兔。
接着牧南星按楚云歌的吩咐将野兔捡回来剥皮洗净。又将楚云歌的佩剑擦洗干净。牧南星见楚云歌的佩剑十分精致,剑柄上镶了银丝嵌着蓝宝石,剑鞘上也用银丝勾勒着精美的花纹,看起来价值不菲。便推断出楚云歌家世不俗。
加上楚云歌刚刚掏出的那一小包椒盐。牧南星之前偶然间见过,只有朝廷的贡盐才能做到这么精细雪白,从那一柄精致的佩剑来看,楚云歌最多哪个武林门派的掌门之女或者是被“放养”的富家女之类的。但若是加上这一小包贡盐可就大不一样了……
“云姑娘,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牧南星试探性地开口道。
楚云歌回过神来,看向一旁的牧南星。原本她不想搭话,可是……
晚风裹挟着月光拂过林间,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映照在牧南星的脸上,牧南星虽然头发因为刚刚的忙碌略微有些凌乱,衣衫也略微破旧,但是干净整齐,看得出并非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他的额头也很饱满,连鬓角都很整齐。目若寒星,眉如刀裁,不笑的时候冷肃沉穆,笑起来又天真可亲。声音听起来也很动听,像是今天晚上清亮的月光。
着是楚云歌见过不少俊男美女,也不由得感叹牧南星确实生得一副好皮相。
看在他生得这样好看,便和他说说话吧!楚云歌的心情柔和下来,淡淡开口道:“所以呢?”
“我……我没什么地方可去,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哪里的人,爹娘都是谁……我小时候就被人拐走了,辗转在各个城市乞讨,要是每天讨不回来足够的银两就要挨打,后来一个药铺的掌柜看我人激灵就收留了我……可是不久之前……他过世了……我被药铺里头其他伙计赶了出来……”牧南星低下头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故作坚强。
楚云歌听出来他是在博取同情,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你是想跟着我吗?”
“可……可以吗?”牧南星闻言抬起头来,面上尽是期待,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叫人总忍不住想看。
“我一个人行走惯了……再说,你就算想跟着我,总得有点用吧?”楚云歌了然一笑,随手拨弄着火堆,火光明灭,印在楚云歌脸上,叫人一时间不清她的神色。
“啊……我我什么都会的,我可以干杂活……还会点医术……还有我很机灵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云姐姐……”牧南星急切的说。
“那你又为什么想跟着我呢?要你这么说……你随便再找个医馆,或者干脆自己做个大夫不就好了?”楚云歌的声音沉了下去,右手托腮,左手依旧是拿了根树枝拨弄着火堆,一双眼睛直直望向牧南星,上下打量着他。
“想清楚再说哦,如果你说服不了我,是没有办法达成所愿的。”
牧南星刚想再说什么,楚云歌便再次开口打断了他。楚云歌这一番话,直接是将牧南星想好的一番说辞堵了回去。
看来这个富家女没有想象中那样好糊弄呢,不过也是,如果真的是个单纯良善的,以楚云歌的身份,家中恐怕也是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行走的。
这样的话……
“您是徐将军的女儿吧,大名应该叫……徐慕云?对吧?云姑娘?”牧南星攥紧了衣角,声音有些颤抖,可是却底气很足,虽然他目前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可是能接触到贡盐、会出现在云汉城、能用汗血宝马驮行李,又是个身手不凡的贵女,能满足这些条件的人也确实不多。他能想到的也就是济水城守城将军的幼女了。徐将军从小溺爱这个幼女,看她喜欢舞刀弄枪就专门找了师傅来教导,这位将军小姐也是个闲不住的,仗着自己会些功夫时常四处乱跑,前几年还在景风城抓了个江洋大盗,各项“英雄事迹”传得沸沸扬扬的,还得了朝廷一个县主的封赏。徐慕云既然是县主,又是将军之女,带着贡盐也不稀奇。
“哦?你就这么肯定我是徐慕云?”楚云歌的好奇心一下子被他激了起来,面上那几分漫不经心一下子收了起来,也不拨弄火堆了,双手抱胸,毫不掩饰的直勾勾地盯着牧南星。
牧南星将自己的推断一一道来,楚云歌听罢笑道:“你倒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机灵,但是很可惜,我并不是济安县主。”
牧南星怔住了,一脸受挫,怎么会呢?除了济安县主徐慕云,还有谁会……
“不过你很有意思,我可以让你跟着我。”楚云歌看着牧南星受挫的表情,突然觉得他很像一直小猫咪,不知不觉中语气也多了几分柔和,“不过你这么机灵,我得拿着什么把柄防着你才好……”
“我这里有收留我的药铺掌柜留给我的一枚玉扳指!”牧南星闻言又燃起了希望,赶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成色上佳的玉扳指,递给了楚云歌,“这是他唯一的遗物……我……”
楚云歌打断了他,“你脖子上那根绳子上,挂的是什么?”
“啊……这个不过是……”牧南星的神色闪现出片刻动摇,刚打算张嘴说些什么,楚云歌再次出言打断。
“你猜猜你要是说谎,我听不听得出来呢?”
“应该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用桃树脂封住的一味中药……是南星。”牧南星略微思索一番,收回了已经递出去的扳指,但也并没有因为楚云歌的话将脖子上的绳子摘下来。
听了牧南星的话,楚云歌的神色微微一变,目光从牧南星身上移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良久,楚云歌开口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个药铺的掌柜,对你好吗?”
“啊,当然啦……掌柜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牧南星见楚云歌许久没有反应,很是着急,冷不丁听她这么一问,忙满脸堆笑地回答。
“你骗人,那个扳指上有血迹。”楚云歌歪了歪脑袋,一下子将火堆挑散,牧南星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他看不清楚云歌的神色,对于楚云歌刚刚的话,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时候楚云歌又开口了:“我改主意了,你可以跟着我。我不会再问你什么,所以你也不要对我妄加揣测。”
牧南星听罢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扯出来一个笑脸回答道:“好啊,那我也会跟云姐姐证明,我是一个有用的人的。”
“天快亮了,收拾收拾准备进城吧。”楚云歌起身踩灭了刚刚挑开火堆,转过身去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示意牧南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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