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篇

师父：这是……？

云平心中一暖，将安忆抱在怀里，低声道

栾云平：是……

他看着安忆没有说话，良久，道

师父： 倒是辛苦你……高峰是我的师弟，他的事情，我都知晓……这件事……

云平突然出口打断

栾云平：师父，我……

咬咬唇撩袍复又跪下

栾云平：师父，弟子不孝，未能承欢膝下，更使门风有损，犯下这种不伦之错，自知不可饶恕……可是……弟子，未曾后悔过！

师父： 你……

栾云平：九龙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孩子，一直伴我左右，以后不妨让他跟着师父。安忆是师叔唯一的血脉，从今……也要拜托师父照拂。至于高峰的事情……

偏过头，看着书房内悬着的青凤花灯，那年走的匆忙，未曾带走，这些年的风霜侵蚀，早就褪色陈旧，可是心中的色彩，却从未消退

栾云平：至于高峰的事情，他欠我一个解释，我，得亲自问他……

师父： 云平……你……这是何苦！

栾云平：本来我还在想，这是不是一场骗局，他这般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去。可是……直到师父出现在这里，我便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了……他伤过我，很深很深，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当我回到这里，突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是的，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忽然明白，这些年扬州的客旅，对我而言，何尝不是一场赌局！我可以游历天下，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谁都找不到我，为何甘心死守扬州，其实，不过是在和你赌一口气。

赌你的心，赌你的情，赌你的放不下。

赌，我比你要做的事情，更重要。

赌，有一天，你做完了所有的事情，天下太平，会来找我。

却未料到，这场赌局突然没有了庄家，而我所有的筹码，都随你一起，长眠地下。

是输，还是赢？

师父说，你是被刺客所杀，可如果不是你一心求死，怎会轻易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剑下，悄无声息。

你该死……真的该死……

一己之私，天下大乱，最后一死以谢天下，一命赎罪，都太便宜。

可是，在我的心里，早就不恨了……

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生离和死别，哪个比较难捱。

那时候我和你说，死别的可怕，在于从今往后，世上再也没有那个可以牵挂的人，无论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也都再见不到，可是那种疼痛，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慢慢变淡。可是生离不一样，你知道那个人还在这人世间，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但是他的一切都和你不再有关系，他的他的伤悲，他的笑容，都不再是为了你，天涯海角，永远都不能触碰。

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只是……没有了我们……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江淹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可是，现在，我终于知道我当初错的离谱。

我宁可你是在天涯海角，在我永远到不了的远方，安安静静的生活，而不是像这样，就算我现在投身黄泉路，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奈何桥畔相守。

高峰……你是倦了么？

可是，我也好累……我真的很累……

从前总是我逃啊逃，现在，也换我追你一次好不好？我身子不好，你一定要等等我，走的慢一些，我真的怕，连死，都不能和你在一起。

生当同衾，死当同穴。

小师叔，我不会叫你等我很久的。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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