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
江山初定,连大明宫的守卫都不够了,何况是这个早已废弃的伪朝的护国将军府。朱漆的大门异常厚重,已然斑驳不堪,它见证过两个曾经最权势滔天的风云人物,见证过天下间最繁华的车水马龙。
而今门庭冷落车马稀,它就像一个冷眼旁观的老人,纵然这一切都事不关己,可时间的流驶,早就沧桑的不成样子。
夜,静静的,夏虫的吵闹仿佛只是为了衬托这里违和的宁静,如同化不开的浓墨,点染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云平探手推开大门,“吱呀”的声响,晦涩间好像那些同样生了锈的时光。
断壁残垣,荒草丛生,完整的地方可能不太多。
师父说,他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穿过你的胸膛,而你,居然是笑着的,没有挣扎。
你是笑着松了一口气吧?
刺客是谁派来的,最后怎么样了,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你树敌太多,想要你的命的人,太多了。
是这里吧?你最后躺过的地方,青石的台阶冰冰凉,我如今躺在这里,觉得好冷好冷,你躺在这儿的时候,不觉得难受么?
一定是很疼的吧?会流很多血,然后在这么冷冰冰的地方,每当我想到这里,胸口都闷闷地痛起来,就像要窒息。
你最后触摸的地方,可是我,却再也无法贴着你的温暖。
白色的长袍和如雪如瀑的长发铺洒在地上,云平闭着眼睛,月光下,睫毛如同透明的蝶翼,在风中轻轻地却执着地颤抖,在眼底投下一片深色的阴影。
是那样脆弱的样子啊,就只是强自忍者,不叫自己哭出来。
曾经觉得,我们就像两只刺猬,靠的太近,只会互相伤害得更多。现在,我后悔了,真的。
想拥抱你,即使痛彻心扉。
想拥抱你,即使粉身碎骨。
缓缓起身,你的书房想是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孤零零地开着门,好像下一秒,谁就会从那里走出来,带着惯常的微笑,花月静好的模样,笑着唤我的名字。
云卿……
这个名字,遥远到,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看着安忆一天天的长大,眉目之间越来越似你,我对着他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这种感觉,你永远都不会懂。
门前站了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举步进去。塌倒的书案,和散乱一地的东西。点上一支小小的蜡烛,总算有了些许暖意。
举着烛台,四周围看着,这是,你住过的地方。
到处有你的痕迹,空气里似乎还有你的味道。
散在地上一双羽箭,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金戈铁马的声音,我有点儿难过,没能留在你身边,看你在战场,雄姿英发的模样。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
李太白的诗,写的可真好,我也不敢多看,怕多看一眼,都会留下泪来。
里屋的墙上挂着一幅画,落满了灰,依稀可以辨认,是那年分离的那个地方。
古道斜阳,一个男子的背影被阳光拉得老长,远处渐行渐远的马车,时光,故事,一切仿佛都凝结在这一刻。
笔触像极了自己,难怪当年他仿画的星空,骗过了所有人,差一点,也骗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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