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结局篇
七年……
一场仗打了七年,如今山河破碎风飘絮,倒是江南一点一点的繁盛了起来,犹胜从前的长安、洛阳。
七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美人迟暮。
七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孩童成长。
七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国家从盛而衰,在不复从前的模样。
离开长安已经七年了,当年走的时候,云平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踏上长安的土地的。
当年的繁华已经不再了,破败的房屋,和马蹄踏碎的石板路,以及百姓仍然带着惊恐未定的眼神,倒是花花草草长得依旧茂盛。
自那日听到了高峰的死讯,云平一夜白发如雪,脑中一直空白一片,等到能思考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
车声辚辚,和心跳的节奏一样,归心似箭。
离开时,走的是这条路,回去时,依旧是这一条路。
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长安,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可是,那个人,也许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虽然是销烟方息,也许是因为从前云平的宅子住的太深,倒是没有怎么被破坏。单薄的黄铜锁依然稳稳地挂在门上,到底是经过了风吹雨打,骤惹铜绿。钥匙当时没有带走,埋在门前的梨树下,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
几乎是凭着记忆,九龙将树根刨了一个遍,才找到一枚满是铜锈的钥匙,根本就用不了。云平站在门口啼笑皆非
栾云平:怎么自己的家,都进不去了。
王九龙:当时您走的时候,也没想着回来啊……
九龙嘟囔道。
云平一怔,随即摇头笑笑
栾云平:罢了,这锁都锈成了这个样子,砸开算了。
只是砸了几下,锁便开了,云平拉着安忆
栾云平:来,我们回家了。
是啊,我们,回家了。
可是,小师叔,你却永远回不来了。
开门的瞬间就觉得不对劲,这小院闲了七年,无人打理,本该是蜘蛛结网尘堆壅,怎么却窗明几净,甚至院子里石桌上还摆着一杯没有凉透的茶水。
这里,有人?会是谁?
云平一时间觉得心跳加速,甚至喘不过气来。那种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的心情,多少年,没有过了?怕是,连自己也计算不出了。
站在书房的门口,几次指尖触在了门上,却无力推开。门后,若是他,自己要说什么?若不是他,自己又该怎么办?
脑子里乱乱的,完全不能思考。
安忆像是要说什么,被九龙拉住,一时院子里静的只能听见风声。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每个人的脸上,连石头都晒得温热,可云平的指尖却冷得似冰,兀自颤抖着,白衣白发,清冷的仿佛不是这世间的人。
咬咬牙,手上用力,却冷不防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一时收不住力,跌进了门中人的怀里。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充斥在心头,云平闭着眼睛,睫毛剧烈地颤抖,手指紧紧攥着那个人的衣襟,用力到指节都微微发白。
九龙看着门里的人,目瞪口呆,只是紧紧地拉着安忆,一句话都说不出。
叹了口气,一眼便看见云平的白发,眼神中带着惊痛,轻轻抚摸怀中人的头发,声音里却有微微的笑意
高峰: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肯进门来。可是我等了好久,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忍不住就想先出来,没料到刚开门,便有一个美人扑到怀里。
顿了一顿,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高峰:云卿,我回来了……
一滴泪顺着云平的眼角滑落,隐没在他胸口的衣衫,留下一团深色的泪痕,攥着高峰衣襟的手指颤得厉害,却仍旧不肯睁开眼睛。
怕一睁眼,发现不过又是自己的一场梦。
泪眼迷蒙间,云平忽然抬眼,笑了起来,带着恍然大悟的欣慰:
栾云平:是梦。这样的梦,做的还少么……
高峰觉得,一瞬间,像是被长满锯齿的叶子划过掌心,不怎么出血,却疼得剜心刻骨。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拭去泪痕
高峰:云卿,你看看我,不是梦,是我,我回来了……
云平定定看着他,很长一段时间,眼神都没有焦距,恍然如梦的样子,连呼吸都不稳当,一时之间,竟瞧不出是悲是喜。
冰凉颤抖的指尖,缓缓覆上他温热的面庞,远山一般秀丽的眉,和同样泛红的眼角,然后忽然被烫伤一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脱离了他的怀抱,慢慢退回桌边,身子摇摇欲倾,如风中挣扎的白蝶。
栾云平:真的,是你?
高峰:是我。
栾云平:活着?
高峰从阴影中一步一步行至他的身边,抬手欲拉住他
高峰:是,我活着……
然后他看着云平忽然笑了,冷冷地打开了他的手
栾云平:小师叔,你瞒得我好苦……
高峰:云卿,你听我说……
栾云平:你很得意吧?只是随口撒了个谎,我便巴巴地从扬州一路跑回长安。看着我惊慌失措任人摆布的样子很有意思吧?你一定是在暗笑,什么云公子,也不过是个永远都逃不出你手掌心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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