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愈是平静与缓慢,我便愈是不安。他虽看出了我眼底的慌乱,却没有停嘴的意思,照旧以一种恍如局外人的态度来言说,“郡主,你明明知道,杨晋的心不在你这里,却还强行那事。”
他越是这样说,我便越觉得委屈,眼张大巴巴望着他,“怎么现在又成了我强上你了?”
杨晋因我说的话一愣,但毕竟这不是一个斟酌辞藻的时候,更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恐我再生气,便按下这话不提,“这事也算杨晋对不起郡主,我们旧事不提,可你得记得,我只答应过娶你,却没答应过别的事。”他也自知理亏了,顿了顿才说:“譬如,纳妾。”
他如此一说,我才恍然大悟了,此一刻我才算是明白了一切了来龙去脉,更明白了他的一切意图,我不想哭,却只想笑,直直盯着他看去时,朗声大笑。
“原来你娶我,就想把我当个摆设?”我此刻却连一滴泪也挤不出来了,笑声也渐渐干瘪,“那你怎么不早说,你若早说,我一准不会跟你,更不会进你杨家,占这个属于常月如的位子!”
我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拉人靠近,他抬手攥住我的手腕试图拉拽,终也无果。
“你说啊,你早干嘛去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如果你不提娶我之事,我绝不会逼你,我就算带着孩子从你眼皮下消失得一干二净,也觉不会用这个孩子逼你娶我的!”
在他眼中,面前的这个女人,一阵哭一阵笑,几近癫狂,而他又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他自己。
他呐,又怎能不心痛。正如我所奇怪的一样,为什么他们会将普罗大众一视同仁地去爱护,却偏偏独不怜我一人,难道,就是因为我是前朝皇室的遗孤么?难道,他们以为我的命是我自己选的么?
或许他也有时会同我一样奇怪这事——倘若这是任何一家的媳妇,大着肚子却还要遭受丈夫的质问,他难道也会像现在这般无动于衷,甚至还能心如止水般继续“拷问”下去。
杨晋一时恍惚了,但到底是他的理智占了上风,因为理智告诉他,他能留在家里处理这些杂事的时间不多了,即便我再生气,总也不会因一时生气而犯下什么不可弥补的大错,但常月如的孩子再没着落,往后就真得背上一个逆党之子或是私生子的罪名。
“郡主,你冷静些。”他松开我的手腕,反是拍了拍我的手臂,“莫逞一时口舌之快,你一个未婚女子带着孩子能去哪里?你就算不为自己,又怎能不为孩子着想呢?你一个人产下这孩子,那他便是私生之子,入不得祠堂,往后更不能考举做官,你一人倒是潇洒了,那孩子呢?”
这回是轮我哑口无言了,诚言之,我是的确未想到这许多,自知理亏,揪着他衣襟的手也松了。讲理,再过十年我也说不过他,我能拿出手的,唯有“可怜”二字了。
我说不过他,却也仍觉得自己委屈,半晌无言,如鲠在喉,开口时,已是有些哽咽的意思。
“那你真要娶她么?你就这么爱她,爱得认为这世上再无人能代替她?爱得她当过别人妻子你也不介怀,在她有危难的时候也会第一时间出手搭救?”我没有再抛出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事情做引子,只把这件事的本源拿出来,放在他面前,再抬眼望着他,“再假如,我不是我父王的女儿,更不是什么郡主,我只是一个猎户的女儿,一个农夫的孩子,你还会如现在这般讨厌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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