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乌黑木门被推开,又跟着走过几个珠帘月洞,终于到了那间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到味的卧房。
比起已经习惯各色药味的叶涂,翘桂显然很不适应。
短小的眉毛微微皱起,一只手捂住半张脸,唯一露出的眼睛中也满是对这苦涩味道的难以承受。
黑斗篷将提灯放到一边,走到门前敲了三声,又添了句:“迟公子。”
叶涂心里咯噔一下,凉意从后背猛地袭来,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就将她全身包围。
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那张隽秀的面孔也缓缓从阴影中露出真颜,如她最怕的猜想,果真是迟雪休。
墨发如瀑,白衣胜雪,修长的身姿立在不远处,眉宇间是与寻常武林子弟大相径庭的儒雅温润,以及那颗坠在耳垂下自在晃动的红珠。
不知怎的,叶涂突然就想起了先前从说书人话本中听过的故事:那是个从九重天而来,踩着泥泞一步步走入凡尘拯救世人的仙者。
被自己的联想吓到,叶涂赶忙逼自己忘记。
猛的反应过来,才发觉那人已经盯着自己看好一会,仔细望去,还能看到他嘴角隐约可见的弧度。
“又见面了。”
叶涂干笑两声:“是啊,又见面了,还真不凑巧啊。”
一看见迟雪休,刚刚还怕得跟什么似的翘桂立马又自在起来,几下就蹦跶到他身边,笑着打招呼。
叶涂有些不爽,喊他回来,可后者却充耳不闻。
咬着牙重复:“翘桂。”
听出她的气愤,翘桂只能乖乖退回来,整个人跟只霜打的茄子般。
如叶涂自己说的,她脾气大,尤其看不惯自己的人居然跟外人走得近。
心里不舒服,嘴上也没打算留着情面:“都这种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带我去见人,耽误了病情我可不负责,还是说这位迟公子是有意拖延时间不成?”
黑斗篷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威慑到,立马带她越过迟雪休进到房间里面。
可就在叶涂与其擦肩而过的时候,迟雪休一个侧目,意外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在小姑娘的右额处,有一块没有被头发完全遮盖的印记。
像是一块胎记。
还像是一只单翼的蝴蝶。
顺手将门带上,与屋外满天夜色作别,迟雪休转身跟住。
绕过床边的屏风,叶涂一眼便看到躺在软榻上的少年,瞧着也就十六七的年纪,还没自己大呢。虽是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可脸色却不算苍白,而是蜡黄。
“叶姑娘,这便是我们少主。”
临到这里了,叶涂反倒没有急于走过去,而是不疾不徐地打量了圈堆在床边的瓶瓶罐罐:“这些药都是谁送来的的?”
“都是长老拿进来,说是给少主补身子的补药。”
“可笑,连病症都没搞清楚就先送来了药,这要吃死了算谁的。”叶涂扭头,目光直直撞上屏风。
以黑绸为底,持白线绣了数只展翅欲飞的仙鹤,以及用绿线勾勒出的山川流域。称不上太惊艳的作品,也就堪堪入眼。
没在屏风上浪费时间,她几步走过去坐到床边。
强掰过苗疆少主的脸,细细看他双颊上不知因何而起的黑斑,又问:“你们少主从什么时候开始卧床不起的,卧床后又是多久开始不能说话不能睁眼的,以及这段时间他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绕晕,黑斗篷反问:“不是应该问少主中毒前吃过什么吗,为何要问之后的。”
给了他个无语的白眼,叶涂冷笑着说:“既然是苗疆少主那自然是从小便研习毒虫医蛊,我不信他自己连入口的东西都没讲究。”
“按你们在信中说的,打从卧床起他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既然会变差那肯定是因为他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也就是说他至少是挨了两次毒手的。”
“一次是让他卧床,也许根本不是毒,毕竟食物间本就存在相生相克,从古至今多的是因为误食属性相克食物而倒地不起的例子,所以他没有防备就中招也属合情合理;而我现在,要知道的就是后面也就是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
终于解释完,她歪头一笑,乖巧又漂亮:“所以现在,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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