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小二，来盏茶！”

乔尹看向西湖，和当年的景象几乎没什么差别。唯有夜幕中的月，从满月变为残月。

“客官，这可是本店最好的茶，香醇可口，还能醒酒呢！”

听着小二的介绍，乔尹看了眼所谓的好茶，淡淡的茶香飘荡，但不及他沏的茶。

拿过茶杯，她走到窗旁，抿了一口，有着淡淡的苦。

转头看向镜子，脸上的疤不停告诉她，她曾经历过一场火灾，一场让她失去幼时依靠的火灾。

忽然，她的双眸闪过疼痛，几乎痛的她咬牙切齿，一帧帧画面在她脑海里浮现，良久，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

那日后，乔尹再也没见过他。

直到一年后……

“丑八怪，别污了本少爷的眼睛！要不是你爹此次阻碍我家的生意，我家早就飞黄腾达了！”

“那是你爹干的见不得人的生意！”

说罢，乔尹就被一群人围起来拳打脚踢，陈家少爷向她啐了一口，满面的嫌弃和恶心。

“我警告你，我再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随后，陈家少爷浩浩荡荡的带着一队人消失在街角。

乔尹蜷着身子躺在地上，泪如珠子一般不断滴落。她只是救下了一个险些被陈家少爷的马车碾过的小女孩而已，就要经受这样的拳打脚踢。

人们围在她一米外，对她指指点点。有可怜，有嫌弃，有漠视……

“姐姐，你疼不疼啊，我这里有糖，不疼了啊。”小女孩跑到乔尹的身边，将手里的糖递给乔尹。

乔尹的嘴角微微扬起，刚想拿过糖，眼前小女孩就被自己的父母抱走。

“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这点钱给你，这是我身上全部的钱了，也请你不要缠着我家孩子。”

小女孩父亲的话将乔尹再一次打入谷底。自从大火后，有人就一直把她叫做灾星，害死了她的父母。

她捡起面前的糖果，跌跌撞撞站起来，右手轻轻地捂着左手臂流血的地方，倔强的头也不回会离开了原地，离开了西湖。

对她来说，这个地方有着十三年的美好，两年的深渊。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在西湖河畔看到那个在桥下哭泣的女孩。

三日，乔尹带着一年前他给她的面纱一直走着，她不知道可以去哪，她也不知道自己一直走有什么目的。

到了河边，她会解下面纱，轻轻地在水边将它洗净，将水面作镜子，颤抖着触碰脸上的疤，顺便趁着面纱慢慢变干的时间歇歇脚。

到了小镇，她会很节省的从那日小女孩父亲给她的钱里面抽出可以买几个馒头的钱，有时会伴着自己在河边发现的野菜一起吃。

无聊时，她会在河边捉捉蜻蜓，摘几朵野花，看看自己一直随身而带的玉佩。

夜晚时，她会走到破旧的屋子里，吹着冷风，蜷曲着身子入眠。

在一次毫无目的地的路途中，乔尹尹在一次走进了一个陌生的镇子。镇上的居民淳朴热情，看到她很友好的笑一下，尽管她看起来穿的很破。

一个孩子的身影向她冲过来，不小心就被撞个满怀。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乔尹微笑着摇摇头，熟练地摸向钱袋，果然消失不见。她看着男孩，一语不发。

男孩或许是被看怕了，畏畏缩缩的从背后将钱袋交出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接过钱袋，伸出手摸摸他的头，眼里有着赞赏和可怜。

“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不过，以后不能再偷了。”

说罢，乔尹从钱袋里拿出仅剩的一半钱给了男孩。

男孩接过钱，心里思索着什么。“姐姐，谢谢你！”

乔尹淡淡一笑，再一次揉揉他的头。

“这里是哪里？”

“楚城的边缘啊，离楚城比较近，再走三日就到了。”

楚城？

乔尹知道楚城和西湖比较近，但是从没去过，这次也是随意走的。她恍然想起苏府玉佩，但又断了念想。她并不想去苏府，因为到了苏府，可能会给苏公子添麻烦。

“姐姐，我就是从楚城来的，那里可大了，客栈什么的都非常的美！”到此，男孩垂头捏着衣角。“但是我是乞丐，小二哥哥都不让我进去的。”

乔尹的眉头微皱，眼里的心疼又深了几分。

“那你为什么离开了楚城？”

“因为，我原本病重在床的娘亲走了。”男孩的语气开始哽咽。“娘亲走之前告诉我，楚城很不好，楚城里坏人很多，她害怕我受伤，要我离开楚城，到这里找舅舅。但是舅舅在一个月前被山上的大老虎吃掉了，我就被邻居们照顾。我很感激他们，但不知道怎么回报，所以……”他偷偷看了一眼乔尹的钱袋。

“姐姐，你来自哪里啊？”

“我来自，西湖”

“西湖是不是很美啊？”

乔尹点点头，但又摇摇头。“你长大就会知道。”

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开这个镇子，向与楚城相反的路走去。走了不远，她发现那个男孩一直跟着自己。她迅速转过头，男孩来不及躲，尴尬的挠挠头。

“你跟着我干吗？”

“我，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想和你一起走。我已经和邻居们说了，所以，回去也来不及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在偷东西，你要看着我的！”

乔尹被男孩说的头头是道，不禁苦笑。

“你叫什么？”

“我叫故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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