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西湖河畔，胭脂楼中一戴着面纱的女子独饮烈酒，或许是那烈酒太辣，她的眼角浮现一滴泪，顺着脸庞缓缓滑落。

隐约间，能够听到女子低声喃喃：“这世间，唯酒可消愁。”

……

都言西湖女子美若天仙，令人神往。

都言中原男子英勇俊貌，使人佩服。

在西湖河畔，却总有一位丑女子划船载客，原本她的脸也如传言所说，美若天仙，却因为一年前的大火，在左脸上留下了永远都无法消失的疤痕。

因为她的容貌，鲜少人会做她的船，因此，她经常会在西湖桥下独自哭泣。

那一年，她才十四岁。

“姑娘，能载我一程吗？我要去湖对面。”

他温柔沙哑的声音使低头哭泣的她缓缓抬头。

她从没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顿时间傻了眼，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如小鹿乱撞一般。

男子并不着急，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你，真的愿意做我的船吗？”说罢，她向后蜷了蜷身子，左手紧紧的捂住脸。

他淡淡一笑，“当然。”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面纱，递给她。

她顿了片刻，伸出发抖的手去接。

夜晚的西湖极美，周围楼栈打着灯笼，湖中飘着朵朵莲花灯，映的西湖波光粼粼。正值月十五，满月挂在漆黑的幕布上，周围有点点繁星作伴。透过岸上树的枝条，月光散在地上，几朵白花在月光中摇曳。西湖桥上偶有作诗之人，满腔诗意，感叹着夜西湖的美。

“姑娘可是西湖人？”

她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有着很大的距离，倒不是男子嫌弃她，而是她自己躲得远远的。三天以来，他是第一个船客，她怕自己的脸让他感到不适。

湖水缓缓随风流动，船桨轻轻一拨，散开圈圈水波。

湖中央静静的，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时不时的拨动水面来维持船头的方向，熟练的动作竟惹的他眼前有些恍惚。

脑海里在船头拨水的小女孩与她慢慢重合。

片刻，他问道：“不知姑娘贵姓？”

“我姓乔。”

“原来是乔姑娘。”说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他的记忆里，一直有一个九岁的女孩在船头乘船载着他到西湖对岸，女孩的眼眸清澈，如白纸一般。他问女孩姓名，女孩说尹。

“乔姑娘如此持家，家中父母一定很欣慰。”

她拨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前浮起淡淡的水雾。

“我的父母，在一场大火中走了。”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里更是有着淡淡惋惜。

“抱歉。”

她摇摇头，目光看向原本家的方向。

一年前，她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父亲是一个小官，但从来都是秉公执法。从小，她就在西湖畔长大，水性极好，也经常缠着附近的船夫教她划船。父亲喜欢练武，她也曾学到些许皮毛，但如今，都已经忘却了。母亲温柔贤惠，可谓周围妇人的榜样，但一场大火，烧光了她十三年的美好时光。

下船时，他从腰间拿下一块玉佩，交给她。

“乔姑娘，若今后有何困难，可找楚城苏府，我定会尽全力帮助乔尹姑娘。”

她望着他渐渐远去，垂头看着玉佩，苏字如生龙活虎一般刻在上面。

那一日，他知她姓乔，她知他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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