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好疼——
疼到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思考什么东西,意识昏昏沉沉如在风中忽明忽暗的一盏灯,只要一眨眼,就消失了。思绪在如海如潮涌来的疲惫和痛苦之中开始拼凑碎片,以此来构建一个真实得不像样的世界。
身边平日里一见就烦得要死的人在这个世界之中依旧好好生活着,抬眼看,远处有如同等离子火花塔一般温暖耀眼的灯光落在眼前,他们的身影在其中晃悠。
……
真好。
如果都好好活着的话。
……
我依稀想起来了,一千年之前的记忆。
在明日见奏大一事之后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便离开了地球,回到宇宙的时候,宇宙里的事态比我想象之中的要可怕许多——到处漂浮着的都是染着一层虚幻光彩的血液,它们飘飘荡荡掠过我的肩头,隐隐被其他星球的引力吸引而去。我几乎是马不停蹄赶回了光之国,落地第一个见到的便是赛罗,他急匆匆地跑来,蓝色披风上满是灰尘与血迹,微微发红的眼眶内积蓄着已经干涸的泪水。在见到他的时候,我被困在科技局研发的捕敌网之内,只能跟他示弱,让他放我出去——因为我知道我必须为这一场因为战争做些什么,然而赛罗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提着我,连带着那一颗坚韧无比的能量球,将我关进了一个房间里。
我还记得那间房间,是一贯的粉紫色,处处摆放着的玩偶不难看出是出自赛文的手笔,搁在床边的书架上的书籍,也是爱迪老师的珍品,我曾经可眼馋了。我被软禁在那个房间之内,本来焦急的心被那一室的粉色磨灭化为一滩死水不泛波澜,满脑子的思绪都在鼻尖空气藏着的清香之中灰飞烟灭,只留下一片空白。
就这么呆了下去,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并没有过多久,我每一天都坐在床上,指尖抚过已经被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书籍,空白脑海里因过分的平静而终于掀起了浅浅的涟漪。涟漪一圈圈荡开最后化为许久不曾出现的风浪将我打了个措手不及,所有被强行斩断的危机野草再一次萌芽,最后爬满整个心田。
我越狱了——我是这么称呼逃离那个美好的房间的行为。我几乎是被直觉操控直奔到了佐菲的办公室内,压抑许久的焦虑让我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视线却倔强地凝聚在一起掠过如山叠起的文件,并没有按时间放置的文件并不妨碍我去理清所有的一切。
“……调查表明,莫比乌斯环复制同位体的速度增快,已经蔓延到了平行世界之内……”
“据发现——同位体的死亡会连带本体的死亡,这也是我方死伤率增加的主要原因——”
“……莫比乌斯环的载体已经发生改变,曾敲定的清除方法已经失效,我方正在竭力寻找新的解决方法——”
……
视野被这些文字一点点填充,最后所有墨色的字体融在一起化为沉重的一块铅,死死砸在心头,砸得心头血肉模糊。光粒子从眼眶滑出,落在那记录着无数熟悉名字的阵亡本上,将那字眼都扭曲了几分。
洋子、结花、镝木慎也……
雷欧、赛文、泽塔、泰迦……
……
记忆到此便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往后接上的便是将赛罗的样子。他站在我面前,不算相隔太久的见面让我一下子发现了他面容上沧桑憔悴不少的变化。我看着他背对着我,掌心内亮着一团粉色的光,隐约的香味从那团光上飘来,落在鼻尖沁入心底,将翻涌的情绪又抹平。
“你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到莫比乌斯环的能量,一旦你情绪频率低了,那莫比乌斯环的能量便会增强。”他微微侧过头来看着我,粉色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侧脸泛着一层柔和的金属光泽。
“……所以不要怪我们把你关在这里,虽然本少爷知道这并不好受,又无聊又煎熬。但,这是为了你好。”
他顿了一下,“好好待着。”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他很快就走了。
因为那一团加了特殊药剂的光团的缘故,我的情绪和思绪却是平静了不少,似乎又开始习惯了这一场因为我而存在战争之中最可耻的平静生活。我不爱看书了,我只喜欢静静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的纹路在变化——越来越密密麻麻,几乎要爬满整个掌心。
我隐约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大脑里残存的其他的“我”的记忆告诉我——那些纹路是每一个与我有关的人的死去。等到掌心中的纹路爬满整个掌心之后,整个宇宙都会灭亡;残留的记忆也告诉我,莫比乌斯环真正的解决方法——我进入莫比乌斯环,然后完好无损地出来,当然,这样的成功性近似为零,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我”死在了里头。
……
在军械库全员阵亡之后,阿斯特拉曾经来看过我一回。印象之中我和阿斯特拉并没有什么待在一起的机会,因为彼此的工作总是错开,交谈的机会也并不是很多。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卡蜜拉。
是的,卡蜜拉。
贝利亚他们瞒着我一件事情,瞒了很久——光之国早就知道了我和贝利亚他们的关系,当初加入宇宙警备队的那一张邀请信,也是光之国在和他们沟通之后才放心给我的,献血的事情,光之国也有参与。
在所有事情发展到了最坏的程度时,我才知道了这所有的东西。
阿斯特拉留下了卡蜜拉和我单独聊天。算起来,那时候的我和卡蜜拉确实很久不见了,卡蜜拉模样和记忆之中并没有什么两样,然而我总认为她比之前瘦了许多。见到我的时候,她紧紧牵着我的手,泫然欲泣。
“狗蛋……”
“嗯,我还活着。”
我抱住了她,冰冷的温度沾染了此刻宇宙多少的腥风。即使已经染透光团情绪慢性毒药的我已经不会有情绪波动,却还是在抱住她的那一刻,心尖诚实地酸了一下。
卡蜜拉和我待在了一块,就如同小时候一般,我们躺在一张床上,我枕在她的手上,闭眼聆听着她的话。她告诉了我贝利亚他们的死讯,我深吸口气,抬手抱住了她。
贝利亚他们的死讯我是知道的,在那一堆如山的文件之内,我也看见了他们的死讯。在以前的任务之中,说是灰色地带的犯罪集团手脚不老实,没有一锅端的时候贝利亚就已经被盯上了,即使后来我和梦比优斯将那毒窝端了之后,贝利亚还是没有脱离嫌疑——因为在不受我可查范围之内,许多任务都有他的身影。
贝利亚曾经和我说过,他们不会大摇大摆出现在灰色地区干不利的事情,他也和光之国打了招呼,不会插手这些事情。但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莫比乌斯环会一比一制造出同位体。那在灰色地带坏事的“贝利亚”,是同位体。
“贝利亚”被光之国杀死了,贝利亚也死了。但是托雷基亚他们瞒着我,怕我情绪起伏太大,会加快莫比乌斯环的成长速度。
伽古拉与扎基的死因和贝利亚差不多。曾被我以为是错觉的——关于扎基从银河坠落的画面,不是假的,是莫比乌斯环传递给我的讯息。
托雷基亚是在我离开的那一天早晨死亡的,他的同位体杀死了泰迦,随后被泰罗杀死。
只剩下卡蜜拉了。
我只剩下卡蜜拉了。
我紧紧抱着她,力度不断加大,只怕我一个松力,她也会消失不见。卡蜜拉并没有沉浸在家里人死讯的痛苦之中,因为她已经独自消耗了许久。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如同小时候哄睡一般,轻声细语跟我讲着小时候的事情。
……
“我们将你捡回来的那个早上,雾霭沉沉,远远看去被扎基抱在怀里的还是婴儿的你,却在发着光。那时候你没有奥特胶囊的保护,小小的一团窝在扎基身前,本能地轻轻吮吸着他散发出来的能量。我们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默契地产生了把你捡回来养的想法,可能是你太可怜太脆弱了,贝利亚一个爪子,就能把你杀死。”
“你小时候可乖了,也可黏我们了,刚会爬的时候,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咿咿呀呀地要抱,我们不抱,你就委屈地收手坐在那里看着我们,也不哭,只是含着眼泪。那时候我们就觉得你长大之后很少哭的,事实也是如此,你真的很少哭过。”
“后来你大了一点,会说话了,每天咬着手指用不标准的话喊着我们的名字。突然之间我们才想起来,我们没有给你取名字。说到给你取名字啊,当时可真是把我们愁死了,想了好久的名字,也觉得这不好那不好,阿K都快想秃了。”
“伽古拉说,叫雾黎,因为我们将你抱回来养的那个早上,白雾迷蒙。托雷基亚很喜欢这个名字,雾黎,因为和他很像,他几乎是要强硬地敲定下来。但是贝利亚不想,他也想在你的名字里拥有他的影子,于是我们就择了各自名字里的一个字与音,拼凑成了‘雾黎卡姬’。”
“所以我名字不是自己在书里指到那个选哪个?”
我抬手,轻轻擦去了她眼角显眼的泪痕。
“……不是的,从来都不是随便选的。”
“狗蛋——你的名字是我们日思夜想……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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