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梦同往事（栾）

栾珹毅回到驿馆，只觉听墙角的姿势不对，弄得他全身酸痛，洗了个澡，便倒在床上，深叹了一口气，扯了扯一抹秀发，那清雅的黑长直不同于曲云簌妖治的自然卷，自然搭在两边，颇有几分陌上公子的气质但眉眼间的阴戾已经暴露了他，他却浑然不知自己在有心人眼中已然暴露。

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不觉新奇，倒头便睡。

他做梦了，但这个梦却不同往常的荒诞可笑，不可为真，而是真真切切的回忆……

“明珹，明珹！”栾珹毅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小名，这个已被尘封的小名又被唤起，栾珹毅有些不适应，但是这具年少的躯壳却没有不适，而是小跑到唤他名字的阿娘身边。

用及其软糯的声音唤了声：“阿娘～”若是有人让现在的栾珹毅用这种语气叫人，恐怕听到的，只有刀剑破风之声……

“明珹，咱们要回宫了！”他阿娘年如锦说道。

“我们是不是要回到那个大大的宫殿啊？”小栾珹毅说罢，还以了个手势。

“嗯，只是在那，你可能不能见到阿娘，但是，你的身边却有好多人，好多人陪你玩。”说罢，在小栾珹毅在看不到的地方，年如锦泪光闪烁。

过了五日，栾珹毅到了那个大宫殿，当时的刚满四岁的他还不知，他要面临的，是心中的刀山火海，无间炼狱。

确实如他娘所说，他到了一个有很多很多人的地方，但是却没有看到他娘。

栾珹毅有一天无聊得慌，便攀爬着一道墙，他至今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爬到墙上的，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推上墙头，又让他从墙头摔下，正好摔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那人凌厉冷峻，不好言语，冰冷地看着他，那是他第一次与他的父亲━━当朝皇帝，栾明昀见面。

从此他学到武功，尝到自己曾经无法尝到的美味，享受未曾受过的荣宠……

直到有一天，他提起了他娘，他父亲冷峻的面目开始崩坏，更是附上一层怒气。

他将他赶出了承恩殿，让他回到了那个偏僻又狭小的院子，过往的恩宠，仿佛就是他的一次心情好，又突然撞见他，而得到的施舍罢了，他不明白为何他听到自己母亲时，会变得怒不可揭，一气之下把他赶出承恩殿，但年少的他并未想多。

直到有一天，一道圣旨突然走进他的生活

“东弐七皇子栾珹毅，忠毅过人，品性良善，虽未弱冠，但念在其母亲亡故之痛，赐为毅王，其母封为贵妃，葬入宗庙。”

栾珹毅才知，在他无所事事在这座小院游荡的某个瞬间，他的母亲却再也没有了呼吸。

他很伤心，但没有哭，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不知道很多事，心中疑惑大过母亲亡故的悲痛。他想，这几天他都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只是一只井底之蛙，困在这里，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空。

不明不白地受恩宠，不明不白地封王，不明不白地听到母亲逝世的消息，后来又不明不白地被接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场合。

当他武功得了，文学得了，功成名就，回首往事，却有更多的疑惑……

他的母亲，身为皇妃，为什么不是葬入皇陵而是葬入宗庙，为什么他们皇族这一辈的字辈本是珽，而他却是珹，为什么在他的某一次失误，某一次迷茫，某一次落魄，或者一次欣喜若狂，身边不熟悉或熟悉之人会给他投来一个诡异的微笑……

想到这些，栾珹毅就会牵引着想到，为什么一些人，在他以前看来是朋友，是亲人，但是只要在他现在想起来，却全都弥漫上了一股冷漠之气，感觉一切都冷冰冰的。

再到后来他又突然想起，就会觉得即使再多人在他身边，除了他阿娘在旁，其他的时候都觉得是孤独的。

他在孤独中快乐，在孤独中哭泣，在孤独中享受。

在他想要争夺皇权时，他觉得自己疯了，又觉得自己正常了，似乎，这才是他需要走的路。

……

后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舅舅来了，告诉我，他能帮助我，帮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不知道真的该相信他吗？后来也只能平静的笑一笑，什么叫能相信他，除了相信他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有时候还需要谢谢你了，年如磊，是你让我相信我不是一个人，但又是一个人，是你让我知道从前那一生没有任何痴望的东西，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当我想要真的皇位时，我觉得我的生活都被填满了，没有一种空虚感和孤独感。

我终于可以为了一个目的而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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