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月皱了皱眉。
她知道皇上此刻脑子还不清醒,所以才信了她的话,日后等皇上想明白整件事,说不定会怀疑到她身上找她的麻烦。
若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只有现在找机会杀了曹公公,坐实他的罪名。
看着向皇上爬去曹公公,白离月心思一转,抽下头上的发簪,边飞身扑过去边惊呼道:“皇上当心!”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曹公公已然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白离月的发簪,口吐鲜血抽搐了几下,转眼便没了力气。
白离月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在地上向皇上请罪道:“臣妇怕那刁奴趁机伤害皇上,想拿发簪伤他一下,让他无力谋害皇上,不想却失手要了他性命,竟断了挖出刺客的线索,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见曹公公突然死在自己面前,本来有些震怒,但听白离月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自己的龙体着想,又见她柔弱又可怜的模样,顿时气不起来了:“罢了,王妃也是一片忠心,至于那刺客,让宫中侍卫和禁军去查便是了。”
“霆王妃,这事皇上既已不再追究,你进宫也耽搁了不少时辰,若无其他事的话就尽早回府吧,以免霆王惦记你。”
皇后本不满皇上对白离月如此宽厚,但见皇上神色疲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想着让白离月快些离宫,免得皇上对她又生什么心思。
皇上虽心有不舍,但知道此时已不便挽留白离月,便连着一同催促她尽早离宫。
可谁想白离月又开始哭哭啼啼,跪坐在地上竟是不肯起来了。 “皇上皇后恕罪,臣妇也想早些回去,可臣妇从小在宫里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种惊吓,现在一想起那刺客就心生后怕。若是现在出了宫让城里百姓瞧见臣妇的丑态,定会以为皇上对我家王爷不满,连带着也斥责了臣妇。我家王爷虽然现在重病在床,但也曾为风临立下过汗马功劳,若是百姓因此误会了皇上,说皇上苛待功臣,那岂不是臣妇的罪过?”
皇上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这摆明了是在要好处呢! 他之前见白离月模样俏丽,说话又温婉娇柔,一直以为她是个小白兔,谁曾想竟然会如此胡搅蛮缠,此刻见她哭哭啼啼的模样竟是越看越厌烦,对她的那点旖旎心思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纵然再恼怒,白离月说的话他也挑不出半点错来,而且若不顺着她的意思给她些赏赐,谁知道她会不会上纲上线扯到和北渝的邦交上,到那时可真就难办了。
皇上冷着脸瞪了白离月良久后,咬牙切齿地说:“传旨,霆王妃入宫遇袭,赐珊瑚五件,翡翠十件,苏绣绸缎十匹,以示抚慰;王妃又护驾有功,赐南珠十斛,琉璃彩石盏五件,黄金五百两,以示嘉奖。”
“臣妇叩谢皇上,皇上皇后好好休息,臣妇这就告退了。”白离月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又端端正正地起身被秋时扶着朝退了殿,神色淡然,丝毫不见之前撒泼打滚的模样。
“这个白离月和司徒瑾年一样不把朕放在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死,该死!” 皇上震怒之下,掀手就打翻了侍女端上来的参茶,而皇后却盯着殿门口的方向,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皇上的心思最是喜怒无常,冷宫里被关着的那些女人,哪一个当年不是宠冠六宫?如今死的死,疯的疯,都是因为太过愚蠢,只知皇上贪恋她们的美貌,却不知皇上最讨厌恃宠而骄的女人,从而触了逆鳞。
可那些女人到死都没想明白的事,白离月却一下就看透了。讨要赏赐是假,让自己不再被皇上惦记才是真。
这个霆王妃,还真是不一般啊。
白离月刚出宫门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司徒瑾年就已经知道了议政殿偏殿发生的事。
“王妃竟然把皇上给打了?还杀了皇上的贴身公公?”寂钰拿着宣纸的手不停地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徒瑾年。
“不仅如此,王妃还从皇上那讨了不少赏赐,全身而退出了宫。”蔺遥虽比寂钰镇定得多,但也难掩眼中的惊讶,他这些日子虽在王爷的书房跟王妃见过两三面,但也并无过多的交谈,此前虽听寂钰提过她的一些事情,但总以为王妃只是比寻常闺秀多会些拳脚,心思也更灵透一些罢了。
但今日王妃在宫中的所作所为,已远非一句心思灵透就可概括的。
司徒瑾年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的眼底一片沉寂,看不出任何情绪。 “王爷,若是日后皇上回过神来意识到打他的是王妃,那可怎么办啊?”寂钰见白离月一直不说话,不由得有些着急。
不管怎么说,王妃今日虽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也保护了王府的名誉,可王爷王妃之间并无感情,若是日后王妃因今日之事遇到麻烦,他不确定王爷是否会出手相救。
司徒瑾年淡淡抬眸说道:“当今皇上最是自负,就算他以后会怀疑白离月,他的性格也决不允许他承认自己曾被一个弱女子打晕过去。”他语气一顿,边用指关节叩着桌面边继续说道:“曹公公虽死了,但皇上身边还是要有人贴身伺候的,我们埋的棋可以动一动了。”
就在此时,林管家在书房外面慌着声音说道:“王爷,王妃回来了,王妃她……”
话还没说完,司徒瑾年就猛地起身,低沉着声音说:“让她来书房见本王。”
白离月出现在书房时,司徒瑾年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早上出门前还明媚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如今双眼红肿隐隐蓄着泪水,妆容早就被哭花了,脸上像只小花猫一样五颜六色十分精彩。额头和手臂的伤口明显只仓促清理过,血珠凝结在伤口附近,像白雪中绽出的梅花般刺目。
她的神色隐隐有些惊惶,更多的却是明显在强撑着的镇定。
“王……王妃……”寂钰见白离月站都有些站不稳的样子担忧不已,可是碍于王爷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脸紧张地看着,生怕她摔倒在地上。
白离月看了一眼寂钰蔺遥,微微扯了下嘴角:“你们都知道了?”
见两人点了点头,她闭了闭下眼睛。
司徒瑾年在宫中有耳目,她早就料想到了。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和王爷有些话要说,你们先回罢。”
二人也知此时在这里并不合适,见司徒瑾年默许地垂了下眼睛,便告辞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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