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横玉之主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嗯？”尉檐终于跟上来，看见这僵持的一幕。

目前来说，两人都是自己的人，但隐瞒宸先生是他的主要目标，所以他自觉的站在了宸末的身边。

于是又陷入了三人僵持的死寂。

“怎都不说话？”良久后，尉檐伸出手在宸末面前晃了晃。

“你是谁。”宸末不理会尉檐在干什么。

“你们认得啊？是背着本座偷偷出去寻欢作乐了？没想到宸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人！这怎么服侍的好陛下？陛下可是个严谨但是挑剔的人，本座记得有一次陛下让太子去接柳贵妃，没想到他竟然……”

桑呈的目光只是死死盯着宸末，却也不开口说话。

“陛下知道之后就把柳贵妃打进冷宫了，而且教训了太子一通，没想到刚教训完……”

“我之前见过你。”宸末继续和桑呈说话。

“当然。”声音还是一样的沙哑至极。

“不是在燕江。”宸末语气淡淡，表情却透露肃穆，“是剪山登云峰后山的废宅。”

桑呈目光猛地一颤，随后攥紧了手。气氛略显凛冽。

“啪一下！！”尉檐忽然提高声音加重语调，“太后一巴掌就扇上去了！”

他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不管有没有人在听，不管周围在聊什么，他都还是自顾自的讲故事。

其他二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桑呈投来看傻子的目光，而宸末则顿感无语：”尉府主，别发癫了，太子知道了你恐怕就要上断头台了。”

“你们聊的太无聊了，还不抵我这个故事有趣。”然而尉府主还是说了句正经话，“我们今日来又不是来和小孩儿打交道的，宸先生怎么着就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宸末刚欲讲话，就被桑呈截断：“你们要找什么？”

“和你没关系。”说罢尉檐就拽着宸末从他身边绕过去了。

桑呈回头看着，心中疑惑尉檐到底在盘算什么。

那他到底在盘算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在横玉楼这条消息被发现以后，他就已经彻底没有挣扎的欲望了，想着事情怎么发展他就怎么变，也就只能这样随性的应对了。

二人继续毫无目标的前进着，最后，走到了顶层，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一条线索，还是其他的什么。那消息不清不楚，只说着这里有东西，有什么东西也不清楚。

尉檐是吊儿郎当全然不在乎的，只当是逛街的一样的，但是宸末找不到丝毫消息便有些着急了：“尉府主，这里到底有什么？你那消息是哪里来的？”

尉檐忽然就笑嘻嘻看着自己，却也不说话。

他顿时心中生疑，难道是姓尉的拖延时间，刻意让自己看到这错误的信息然后来这里白跑一趟？

“尉府主不要装神弄鬼了，查不出来你我都要受罚。”

“什么刑罚这么让你怕？”

“尉府主也知道，这般大事刑罚不会轻。”

“好歹我们同病相怜——而且这案子是交由我办的，肯定是本座身上的罚更重一些。”

“……能查出来为何不查？”宸末蹙紧了眉，恨不得给姓尉的一拳。

“能查出来？你也看着了，燕江不大，但人很多，万里挑一成功的几率何等之小——”

“尉府主，你是根本不想查……”宸末顿了顿，一句话在嘴边徘徊片刻，终是说出，“还是知道根本查不到？”

尉檐疑惑的看向他：“为何不是问‘觉得根本查不到’或‘根本查不到’而是‘知道根本查不到’？一者质疑信心，二者质疑能力，宸先生现在问的是在质疑我的什么？”

“你的身份，尉府主。”

“哼！你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侍从我都未曾质问你的身份，我怎知你不是别国的奸细？或是什么干坏事的家伙？”尉府主还是一贯的傲慢态度，“本座不过说句实话，这人能穿过皇宫森严的防守，能在不惊动满城的民众下飞快的从城中心跑到别处！他可能早就不在燕江了，或者就天衣无缝的伪装在群众之中了，这怎么找？”

尉檐的语气和语言都咄咄逼人，虽然言语说的有理，但是宸末心底却还是莫名的愈加生疑。

“尉府主——”宸末眼看对方是不想把自己要的答案告诉自己的，把对方惹急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但是宸末还是必须说，“你是在找借口搪塞我吗。”

现在该说什么呢？尉檐看着对方这种什么都不相信的精神，觉得十分头疼。要是根本骗不住他怎么搞，把他弄死？

“宸先生还真是油盐不进，算了算了，你既要这样执着，本座就还陪你查查……”尉檐咳咳两声，“消息是迟廉府送来的，这里好歹也有些什么吧？”

看着宸末那死人样的眼光，尉檐就知道自己还是没法打消对方的疑虑，顿时心头复杂。

这条横玉楼的消息很重要，无论如何不可以告诉宸末！没了信任就拉倒了，失小博大。

但这件事真的小吗？？？

反正已经无可挽回了。

“末末啊，不要这样看本座，本座对你掏心掏肺绝无隐瞒，说那番话也只是让你认清现实，不要抱太大希望以免失望到撕心裂肺。”尉檐一把揽过宸末，还顺手拍拍他的头。

宸末无奈的推开对方，既然说这里有，就姑且相信他一次。

忽而，他听得头顶一阵作响。

“这是什么声音……”他抬头看去。

“客官，我们屋顶上常常是要掉鸟的，因这附近有人打猎，没死的鸟儿飞到这里就掉了哩。”像是瞎扯的一段话，出自一位姑娘之口。

她上半身趴在桌上，双手撑着脸嘻笑着，下半身，一只脚勾住另一只脚的脚踝，在那里站着。她是一身火红鲜亮的衣袍，脸上蒙着一层白纱，头上戴着个像梅花枝般的簪子，看不见脸却能见眼睛清澈明亮。

“姑娘是什么人？”宸末明白会在这里当商贩的多少是有一点危险的，而这个姑娘是这里唯一做店主的女子，定然也是不简单。

“小女叫曲安。”姑娘站直了，“是这里的唯一一个女贩子，是卖药的，不管是毒药草药还是神仙药，这里都有！”

尉檐看着这个姑娘的眼神却有一点微妙：“姑娘看起来很面熟啊？京城青楼里的姑娘？我记得你脖子上还有一片红，是吧？”

仔细一看，那姑娘的脖子右侧确实是有一块红的印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隔着面纱，这姑娘嘴角难以察觉的抽搐了一下，她很勉强似的摆了摆手，摆出一副妩媚的模样，声音也微夹：“讨厌~在外面不要说人家这点破事！多害臊呢。客官想必也是常常去那里，看起来那么相貌堂堂的，心里竟然是这副模样哩！”

“……”宸末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无法笃定尉檐这样‘刚正不阿’的优秀领袖不会去青楼耍。

“客官们啦，这里不宜久留的呢。”曲安又开口，“这个时辰，横富是要来的，这家伙可不好惹的，要是遇上他，非得把你们钱骗完了才得走！还是快离开……”

宸末忽然心头一动。

横富，没错，横富！如果想到横玉楼，那么最主要的肯定就是它的主人，让它臭名昭著的横富！

所以，见到横富是这条消息的目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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