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位置幽静,布置典雅。坐南朝北,四周林木葱郁,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段诗茵手抚琵琶,闭着双眼,玉手纤纤拨动琴弦。音色婉转悠扬,却又透露着淡淡的忧伤。
她弹的越来越沉重,声音也越来越大,如同怨妇的哭声。
弹着弹着,声音戛然而止。她猛的睁开眼,眉头微皱,眼角湿润。
风吹起慈宁宫外的林木,哗哗作响。一个男子身穿飞鱼服,站在树上观望着。
段诗茵弹了半个时辰,他便在这听了半个时辰。也不做声,只是存在,却不出现。
宫道内突然出现一大队人,十几个人抬着身着玄黑龙袍的男子。排列整齐有序,浩浩汤汤。
飞鱼服男子使着高明的轻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林子里。
段诗茵见到轩辕策的仪仗,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放下琵琶,起身坐回亭子里。
太监宫婢再次有序排列,对段诗茵行叩拜礼,口称太后万福。
段诗茵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轩辕策也拱手做礼,弯腰曲背,姿势标准。
段诗茵:“策儿不必多礼。”
轩辕策:“谢母亲。”转而挺直腰板,扶着段诗茵坐入亭中。
段诗茵:“你刚登基,倒也不必日日来母亲这,该多顾着政事。”
轩辕策:“母亲说的是,只是儿子陪母亲多说说话,也是应该的。而且,儿子想着母亲难过,自然要多抽出时间来陪陪母亲。”
段诗茵欣慰的点了点头,说:“策儿能有这份心,母亲领了。”
母子二人闲聊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气氛舒适。太后的贴身宫女青衿命人端来一些点心,依次按顺序摆放在亭子的桌子上。
玉酥糕、杏仁凤仙饼、玫瑰烙,白莲子汤。每一份都如同艺术品,色香味俱佳。
两人吃了一些东西过后,见段诗茵没有什么兴致,轩辕策便让人把东西撤了下去。
段诗茵:“哀家要去万佛殿礼佛了,不必陪着,哀家自己一个人去就好。”说着,走入了大红撵车内
轩辕策:“既如此,儿子就不叨扰母亲了。”再次拱手做礼,上了明黄撵车。
两队仪仗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突然有个老太监冲撞了太后的仪仗。
青衿姑姑走上前,扇了那个老太监一巴掌,怒斥道:“贱奴!没看见太后娘娘的仪仗嘛?惹了太后娘娘,你有10个脑袋都不够掉!”
老太监吓的腿脚发软,登时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老奴眼浊,不知是太后娘娘在这,太后娘娘恕罪!”
轩辕策听到了声音,转而让队伍往太后的方向调转。
段诗茵从撵车上下来,身后几个临近的宫人便都凑近,有的扶手、有的当板凳,有的防撞头......
老太监见她下来,更加害怕,身体不自主的颤抖。
段诗茵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太监,朱唇轻启:“你也是一时情急,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老太监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缓缓从地上爬起,姿态却依旧低眉顺眼,生怕主子再生气。
轩辕策也从他的撵车上下来,看看情况。
老太监见了皇帝,又跪下磕头行礼,打了个寒噤。
轩辕策只瞟了他一眼,并没有让他起来。
轩辕策:“说说,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老太监强忍慌张,颤颤巍巍的回答:“贵太妃突发阳狂症,进去的宫人......皆被击伤。老奴……实在害怕,便急忙想禀报陛下,不想冲撞了太后,陛下、太后恕罪!”
说完,两手交替,害怕的叩头。
段诗茵翻了个白眼,极其不耐烦的说:“令狐烟梦这个疯婆子,聒噪的很。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下她。”
轩辕策抿了抿唇,对老太监说:“你若在前面带路,朕便免了你冲撞太后之罪。否则,你就等着脑袋落地吧。”
老太监恐惧的看了一眼皇帝,而后重重叩头:“老奴定为陛下、太后好好带路。”说完,便起身在前面走着。
一座宁静古朴的宫殿坐落在密林深处,宫殿没有名字,与慈宁宫相比,显得破落不堪。
宫殿外,一些宫人站成一排,大多头发凌乱,手臂和脸上都有划痕。
宫殿内,传来女人的嘶吼和玉器破碎的声音。
令狐烟梦:“滚!滚!都滚!这天下是我祁儿的天下,是我祁儿的!段诗茵,你这个贱人!夺我宠爱、禁我足,还害我的儿子登不了皇位。我才是大梁的太后!我的儿子才是皇帝!哈哈哈哈哈哈......啊!”
一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钿头金钗飞满地,披头散发的她捂着红肿的脸,双目充血的望着段诗茵。
段诗茵甩了甩手,说:“许久不见,你的症状越发严重了,烟梦妹妹。”弯唇轻笑,戏谑的看着她。
令狐氏气的后槽牙发酸,直扑过去,双手挥舞着。但被宫人限制住,只能怒骂:“贱婢!我要杀了你!放开我!我告诉你,祁儿一定会来救我的,我才是大梁的皇太后!”
段诗茵皱眉,说:“祁儿?轩辕祁?所以你们母子早就密谋造反了?”
令狐烟梦:“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天下本该是我们母子俩的,何来造反一说。”勾唇一笑,眼中含着轻蔑与愤怒,似要把她吃干抹尽。
段诗茵直直的盯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蹲下询问:“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对吗?先帝的死,我与你的仇恨,轩辕祁和你肯定在密谋着什么。”
令狐烟梦:“哼,轩辕陵。我那么爱他,陪伴他从东宫到君王31年了。虽说他给的宠爱,是忌惮令狐家的权势。但这么多年了,总该有爱吧……”
她的眼神从满眼爱意转化为浓浓的恨。
“他的心从来就不在我这。现在他死了,立了你的儿子为帝。我的祁儿哪里输给你的儿子了?凭什么你的儿子为帝!轩辕陵他该死!”声音渐渐扩大,怒吼着,直瞪着段诗茵。
段诗茵一下揪住她的衣领,隐忍着怒气:“告诉我,你怎样毒死了先帝?你和你的儿子这谋划什么?告诉我!”声音急切,步步紧逼。
令狐烟梦:“告诉你?我偏不!我要让你活在不知真相的阴影里,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个老匹夫是怎么死的!等我儿子当了皇帝,送你们去地府,自己去与他相会,自己去问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放肆,神志又不清楚了。
段诗茵面目狰狞,一记重拳将令狐氏打倒在地。扯住她头发,另一只手掐住她脖子问到:“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告诉我,我饶你不死,快说!”
轩辕策赶忙上前制止段诗茵,安抚的说:“母后这样做无济于事,莫要让情绪控制自己。让儿子来问她,一切有我。”
段诗茵听到这话,这才渐渐冷静下来,由宫人搀扶着坐在椅子上。
他走至令狐氏面前,面色冷凝,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朕知晓贵太妃重重经历,自然怀恨朕和母后。可成王败寇,贵太妃还能称为贵太妃,是母后的宽怀。其身家性命,早就不属于自己。当然,贵太妃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轩辕祁的性命,您真的可以不顾吗?”
唇角含笑,似地狱的阎罗,随时能取人性命。
令狐烟梦轻蔑一笑,说:“就凭你?也配杀我们母子二人。笑话!”
轩辕策哼了一声,说到:“朕是天下共主,现如今坐在这皇位的还是朕。你说我配不配杀他。”
令狐氏怒目圆睁,吼到:“你敢!不准动我儿子的心思!”
被他这么一激,她的神志更加不清楚。
轩辕策:“朕是九五至尊,一诺千金。若想要你的宝贝儿子活下去,就说出先帝的死因,和你们二人的密谋。”
令狐氏沉默良久......开口:“蚀腑草,西域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只需5克多,服用两三年便能不治而亡。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很奇怪,虽然那三个太医偷换药材,却一次只给先帝一点点。他们三个傻子才不知道,那就是蚀腑草。侵蚀五脏六腑,令人喘疾,慢慢死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时而清醒,时而癫狂的说出了真相。
轩辕策和段诗茵恍然大悟,那三个太医只是赚了银钱,却不知真相,还在狱中被斩草除根。幕后操纵的是令狐烟梦和轩辕祁。
令狐烟梦依旧痴笑着,整个人消瘦疲乏,精神状态却异常兴奋,这就是所谓阳狂症的症状表现。
轩辕策看了这个疯婆子一眼,低头笑笑,对她说:“朕会信守承诺,只是别人会不会,朕就不知道了。”
段诗茵示意青衿一众人等把令狐氏的手脚束缚住,掰开她的嘴,灌下了夹竹桃汤。
令狐烟梦抽搐了一会儿,不多时,便全身麻痹而亡。
轩辕策看着宫殿内的宫女太监,以一种威严的语气说着:“把贵太妃的尸体拖入乱葬岗,即日起,封锁此宫殿。时时打扫,无事者勿进。不得乱嚼舌根,不得说出去半个字。违令者,斩立决!”
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个个吓的脸色惨白,回答:“是,陛下。”
转身出了宫殿,与太后一同回了慈宁宫。
段诗茵坐于软榻上,眼神忧伤暗淡,喃喃自语道:“是哀家没能知晓令狐氏的阴谋,致使先帝......是哀家没护好他。”
说着,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滑落。
轩辕策宽慰道:“母后也不要太过伤感,眼下处理好轩辕祁谋逆之事才是要紧,擒了轩辕祁,才是对父皇的告慰。”
递给她手帕,温言劝解。
段诗茵接过手帕,擦了眼泪:“不错,眼下当务之急是与安王周旋。但他党羽多少?权力多深?还是个未知数,需做万全之策。”
轩辕策:“儿子过几天秘密去往金陵,一来探听消息,二来撮合阿成与慕容家的女儿在一起。”
段诗茵眼前一亮,说:“慕容家在江南一带极有威望,若能与皇家联姻,那我们的胜算可就多了许多。”
轩辕策:“儿子会留宫中大批侍卫留在长安,带些暗卫暗中跟随便是,以免兴师动众,让安王起疑。”
段诗茵:“万事小心,母后在长安等你。”
三日后,轩辕策秘密带着暗卫,前往金陵江宁王府。一场腥风血雨正在悄无声息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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